客栈今日涌进来的不是熟客,也不是风尘仆仆的旅人。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裹挟着若有似无的水腥味——像是从陈年井里捞出来的旧木,带着腐叶和深潭底的腥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
大堂里正围着全息投影弹幕叽叽喳喳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门口的光线似乎暗了一瞬,一个身影,或者说一团凝聚不散的寒意,悄然滑了进来。
那是个女子。
一袭样式古旧、仿佛刚从深潭里捞出来的靛蓝色戏服,湿漉漉地紧贴在她单薄得近乎透明的身躯上。
水珠沿着衣角滴滴答答,在她身后蜿蜒出一条细小却清晰的水痕,像条无声的蛇。
她的长发,乌黑得不见一丝光泽,如同纠结的水草,湿淋淋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惨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
她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衣物摩擦水渍的声音,伴随着她飘忽的移动。
正踮着脚试图把一串新做好的咸鱼挂到更高处的李大嘴猛地回头。
手里的大咸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水花——那是他自己惊出的冷汗。
“亲娘咧!这…这啥玩意儿?掉水里刚捞上来的?”他蹲下身去捡咸鱼,手指还在发颤。
白展堂几乎是本能地闪身挡在了佟湘玉身前,手指已经微微屈起,随时准备发动他的招牌动作。
他的脸色像浸了醋的宣纸,声音都尖了:“葵花点…点…点不动了!这气场不对!不是活人!”
指尖传来的麻意顺着胳膊爬,那阴气重得像裹了层冰。
佟湘玉紧紧攥着白展堂的衣袖,眼睛瞪得溜圆,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湿漉漉的身影。
“额滴个神啊!额滴神!额滴神!这…这莫不是水鬼上岸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道水痕上,心疼压过了惧意:“额滴地板!额滴新擦的地板啊!”
郭芙蓉一个激灵,顺手抄起旁边扫地的扫帚,横在身前。
声音带着点虚张声势的颤抖:“何方妖孽!排山倒……”
“海”字还没出口,就被身边的吕秀才死死拉住。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象征着智慧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惊疑不定的探究。
“芙妹,芙妹!稍安勿躁!此…此物似有莫大冤屈,怨气凝结,非同小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郭芙蓉身后缩了缩:“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此乃…此乃大课题也!”
莫小贝本来正拿着手机玩切水果,屏幕上的西瓜被切得汁水横飞。
此刻也忘了动作,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哗擦!小郭姐姐,这比戏班子刺激多了!”
她身边的白敬琪则反应奇快,小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那把造型古朴的左轮枪套上。
小脸上满是与其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兴奋,低声道:“青橙,掩护我!”
吕青橙和吕青柠这对姐妹花紧挨在一起。
吕青橙小拳头紧握,掌心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旋转,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神像只被惊扰的小豹子。
吕青柠显得镇定许多,她迅速将手中的ipad塞进斜挎的小包里,小手扶了扶鼻梁上特制的防辐射眼镜。
镜片微微反着光,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兴奋的笃定:“真相只有一个!她不是实体攻击形态…暂时。”
祝无双下意识地挡在年纪最小的几个孩子前面,柔美的脸上也失了血色。
声音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放…放着我来…保护大家!”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指尖在裙摆上掐出了红痕。
角落里的邢捕头和燕小六更是夸张。
邢捕头“嗷”一嗓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到了柜台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惊恐的眼睛。
嘴里念念叨叨:“亲娘啊!亲娘啊!这…这影响仕途啊!小六!保护本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