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敞开的同福客栈,清晨的阳光斜照进来,铺了一地的金黄。
佟湘玉正对着铜镜,拿着阿楚送的小巧气垫粉扑,仔细地拍着脸颊,嘴里嘟囔着:“额滴个神啊,这玩意儿比水粉可好用多了,就是量太少咧……”
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在客栈大堂正中央爆开,所有人下意识地闭眼或抬手遮挡。
光晕散去,尘埃簌簌落下,一个身材干瘦、头发花白稀疏、面皮褶皱如同晒干橘皮的老婆子出现在那里。
她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手里却捏着一柄与这身打扮极不相称的、镶着俗气粉边鸳鸯图案的长柄薄纱团扇,正夸张地左右扇动着。
陌生来客眨巴着浑浊的小眼睛,嗓音尖细得像锈铁刮锅底:“哎哟喂!这地界儿真真……真真气派!比那西门大官人家的后厨还亮堂!”
她扭着腰,迈着碎步凑近柜台上刚摆好的水果,“啧啧,这梨子,水灵得能掐出蜜来!各位爷们娘子,老婆子赶路口渴得紧……”
说罢,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就伸向了最大最水嫩的那个梨子。
“住爪!”郭芙蓉柳眉倒竖,一个箭步上前,标准的排山倒海架势就要拍出。
“亲娘啊!”邢捕头猛地从长条板凳上跳起来,“光天化日强抢民梨?这可不行,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则更快,“呛啷”一声他那宝贝腰刀就出了半鞘,扯着嗓子吼:“何方妖孽!胆敢在同福客栈撒野!替我照……”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铁蛋快如闪电地挪了个身位,刚好挡住燕小六拔刀的路线,他的机械臂精准地握住了刀鞘前端,脸上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憨厚中透着点坏劲儿的笑容:“六哥,六哥息怒,咱同福客栈是讲文明树新风的地方,能不动粗就别动粗。我看这位大娘……呃,颇有个性?”
阿楚和晏辰已经十分熟练地进入了“直播状态”。
阿楚手腕上一个看似普通的手镯轻轻一转,一道透明的光幕瞬间在众人侧上方展开,上面飞快地滚动起密密麻麻的彩色文字。
晏辰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实则是全方位环绕的隐形麦克风)热情洋溢地开口:“家人们!宝宝们!开张大吉!同福客栈的日常直播准时上线!一睁眼就来了位‘不速之客’,大家猜猜这位画风独特的大娘是何方神圣?弹幕走一波猜猜看!”
【我去!开局暴击?这老阿姨谁啊?上来就抢梨,太有‘特色’了吧!】
【那扇子!那腔调!不会是……《水浒》里那位……开窗专业户?】
【楼上慎言!直播间文明你我他!不过特征确实像传说中的‘王干娘’?】
【哇靠!真是王婆?西门庆潘金莲那条线的?掌柜的当心你家老白!】
【佟掌柜:老白!把算盘和银子都收好了!防老防小防王婆!】
那老婆子正眼巴巴盯着被郭芙蓉一把抢回的梨子,听到阿楚的吆喝和看到空中的弹幕,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她“啪”地一声合拢团扇,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尖叫道:“哎哟喂!真是‘王婆’我啊!大家伙儿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哇!”
她脸上挤出几道深刻的褶子,竟是得意多于惶恐,“这位小娘子眼光毒辣!老婆子我就是清河县,鼎鼎大名的……”
“王婆!”大堂里异口同声,除了几个小的还懵着,老江湖们脸色都古怪起来。
白展堂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佟湘玉身前,葵花点穴手的预备姿势悄无声息摆好。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扶着额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您……您这尊大神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我们这可是正经八百的客栈!”
王婆挥舞着扇子,唾沫星子横飞:“唉!甭提了!老婆子在那边,名声……嘿嘿,稍微有点瑕疵,业务也就……黄了!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啥‘穿越局’,专管平行宇宙的难题?还有啥直播,能让人洗白?家人们宝宝们给评评理,老婆子我虽有点小贪,但牵线搭桥的本事也是实打实的!现在就想找个安稳地界儿,能不能给我介绍点正经营生?比如……开个水果铺子?西门大官人家水果消耗量可大了……”
她眼神滴溜溜地又瞟向柜台那盘梨子。
【噗!洗白直播间?大娘您想多了!我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建议您重操旧业!同福客栈缺个金牌媒婆,给老白和掌柜的搞个金婚直播!(滑稽)】
【拉倒吧!您牵那线质量严重不过关!售后差评,直接给送走了!(手动狗头)】
【大娘,听我一句劝,转行!卖炊饼!武大郎款!保证没人敢压价!】
【对!就叫‘良心牌炊饼’!广告词:‘王婆出品,童叟无欺,隔壁西门吃了都说好……死得快!’】
弹幕瞬间欢乐到飞起,王婆伸着脖子努力看着空中跳动的文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佟湘玉眼疾手快地把水果盘往柜台里塞了塞。
突然,又一道稍显柔和的白光闪过。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松垮垮的、缀满各式口袋的灰袍子,头发乱得像鸡窝,圆脸上架着一副铜圈眼镜却歪到一边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