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柠把绣品铺在石桌上,用放大镜照了照针脚。
每根绣线的末端都缠着根极细的银线,银线里裹着点灰黑色的粉末——铁蛋的扫描仪显示,是骨灰混了胭脂渣。“这是用柳如眉的骨灰绣的。”青柠的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调出柳如眉的尸检记录,“她下葬时穿的寿衣,袖口就绣着这样的半朵荷花。”
小荷的本体凑过来,漆黑的边缘轻轻蹭了蹭绣品。绣品上的荷花突然在光下显出虚影,另一半荷花从塘水里浮了出来,像水里的倒影被捞了上来。
“画皮卷的另一半,在水里。”小荷的声音里带着惊叹,她能感觉到塘底有股能量在回应,像沉在水底的铃铛被敲响,“是柳如眉的绣魂藏在里面。”
晏辰突然蹲下身,指尖在塘边的泥里戳了戳。泥里有个新鲜的脚印,前掌深后掌浅,像有人踮着脚站过——鞋印边缘沾着点金粉,和张侍郎府邸妆镜上的一样。
京城大牢的狱卒刚走出牢房区,就被个穿蓝布衫的人拦住。
那人手里把玩着个绣篮,篮子里的半块荷花酥还冒着热气:“柳如玉信了?”
“她盯着粥里的倒影看了半柱香。”狱卒的声音突然变尖,像捏着嗓子说话,“但同福客栈那边好像发现了绣品,小荷的能量波动很厉害。”
蓝布衫的人把荷花酥扔进嘴里,酥渣掉在衣襟上:“正好。让小荷把画皮卷从塘里捞出来,省得我们动手。”他从绣篮里拿出张人皮面具,往脸上一贴,竟变成了柳如眉的样子,眉尖的胭脂痣红得像血,“告诉柳如玉,今晚子时,让她对着月亮绣完那半朵荷花。”
同福客栈的晚饭桌上,佟湘玉正数着铜板。
李大嘴端上刚炖的莲藕汤,汤面上浮着片荷叶:“掌柜的,今儿买藕的时候,卖菜的说城西破庙的荷花都开了,还是黑颜色的。”
“黑荷花?”白展堂用筷子挑开荷叶,汤里的藕块突然散开,变成了半张人脸的形状,“这大嘴炖的是汤还是符咒?”
小荷的本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塘里的水“哗啦”溅到岸上。她的猩红眼眸死死盯着汤里的人脸,声音里裹着灰雾:“是画皮卷的气息。有人在催柳如玉动手了。”
阿楚的直播手环突然震动,弹出条新消息——是六扇门的捕快发来的:“柳如玉在牢里绣荷花,绣针戳穿了自己的掌心,血滴在绣品上,开出了黑荷花。”
光幕上的弹幕瞬间炸开:
【黑荷花?往生草开的花就是黑的!】
【柳老板被控制了?】
【那个狱卒有问题!肯定是他搞的鬼!】
【亲娘啊!额现在就收拾东西去京城!这案子不破,额睡不着!】——邢捕头的弹幕带着个打包的表情
【小荷姐姐的能量是不是和画皮卷有关?她好像很不舒服!】
小荷的本体撞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漆黑的身体里渗出点点银光,像墨水里掺了碎银。塘底的绣品突然浮到水面,和小荷的能量缠在一起,慢慢拼成整朵荷花——花瓣上显出行字:“子时月满,绣魂归位,画皮重生。”
“她想让柳如玉用自己的血当绣线。”小荷的声音发颤,银光点从她身上掉下来,在地上凝成半张人皮的形状,“画皮卷需要活人的血才能激活,柳如玉以为是救姐姐,其实是在帮别人练画皮术。”
吕青柠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柳如玉的旧绣品:“你看这针脚,是‘锁魂绣’!每针都往肉里扎半分,绣完能把人的魂锁在绣品里——柳如眉当年就是被这么害死的,不是被画皮鬼剥的皮!”
郭芙蓉猛地拍了下桌子,碗里的汤溅出来:“那当年的画皮鬼是谁?”
小荷的本体僵住了。银光点在她身上聚成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红裙,手里攥着半块荷花酥——是千年前她刚成画皮鬼时的样子。“我只剥了她的皮,没锁她的魂。”她的声音里带着愧疚,“锁魂的人,用了和绣品上一样的金粉。”
京城大牢的月亮刚爬过墙头时,柳如玉的绣篮里多了根银簪。
簪头刻着整朵荷花,和小荷凝结的水荷花一模一样。她握着银簪往掌心扎时,忽然看见簪子的倒影里,站着个穿蓝布衫的人,正用她姐姐的声音说:“快绣,绣完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血珠滴在绣品上,黑荷花的花瓣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卷着的半张人皮——是柳如眉的,眉尖的胭脂痣还亮着。柳如玉的手停在半空,她突然想起姐姐生前最怕黑荷花,说那是“吃魂的花”。
“你不是我姐姐。”柳如玉把银簪往地上一摔,簪头裂开,露出里面的往生草粉末,“我姐姐绣荷花从不加金粉,她说那是‘催命粉’。”
同福客栈的塘边,绣品上的黑荷花突然开始枯萎。
小荷的银光点顺着绣品往塘底钻,像在拉什么东西上来。晏辰把能量探测器往塘里一放,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变成锯齿状——塘底有块金属,形状像半本线装书。
“是画皮卷的另一半。”阿楚的指尖在手环上轻点,蜂鸟突然从檐角飞出来,往京城的方向掠去,“蜂鸟去牢里盯着,我们现在捞这个。”
白展堂脱了鞋往塘里踩,泥水刚没过脚踝就停住了:“底下有东西抓我脚!”他弯腰摸了摸,拽上来根水草,草叶上缠着块碎布,是蓝布衫的料子。
铁蛋的扫描仪突然“嘀嘀”响起来:“检测到高频能量波动,来源是京城方向——柳如玉把银簪插进了狱卒的脖子!”
光幕上的弹幕瞬间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