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大门敞开着,像一张永不疲倦的嘴。
门口那方青玉枕,通体流转着诡异暗红,仿佛刚饮饱了血。
邢捕头咽着口水,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一道血线便蛇一般钻入他体内——
“亲娘咧!这玩意儿比怡红楼花魁还带劲!”
青玉枕躺在同福客栈敞开的门槛内,堂皇地接受着日光与众人视线的洗礼。
它通体温润,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邪性,仿佛内里封存着凝固的血浆,随着光线的流转,那些暗红的光晕便不安分地涌动起来,透着一股阴寒的吸力。
邢育森邢捕头的眼珠子,就跟被磁石吸住的铁屑似的,牢牢黏在了上面,哈喇子差点从嘴角流到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捕快服上。
“哎呦喂,这宝贝疙瘩!”邢捕头搓着手,眼冒贼光,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这成色,这水头,指定是前朝宫里的物件儿!亲娘咧,这要是献给娄知县……”
他一边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一边伸出那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油污的手指,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轻轻抚上了玉枕冰凉的表面。
“邢捕头!小心有诈!”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造型别致的防辐射眼镜,小脸绷得紧紧的,试图用她最爱的侦探腔调发出警告。
“此物形态诡异,光晕流转暗合凶煞之象,极可能是某种…”
“哎呀青柠丫头,你懂啥!”邢捕头不耐烦地打断,手指贪婪地在玉面上摩挲。
“这手感,这分量…哎呦!”
他话没说完,骤然发出一声怪叫,像被蝎子蜇了腚。
只见那玉枕内部,一道凝练如活物、猩红刺目的血线猛地窜出,快如闪电,“嗖”地一下钻进了邢捕头探出的指尖!
邢捕头浑身剧震,眼珠子瞬间翻白,身体像抽掉了骨头似的软倒下去,又像提线木偶般猛地弹起站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骇人的青灰,嘴角却扯出一个极其诡异、贪婪又凶戾的弧度,声音也变得嘶哑阴森:
“好…好充沛的阳气!比怡红楼的花魁娘子…还带劲百倍!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狂笑,眼神直勾勾地扫过客栈里一张张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人群中最是细皮嫩肉的白敬琪身上,那目光,活像饿鬼看到了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哗擦!”白敬琪头皮一炸,几乎是本能地摸向腰间别着的真家伙左轮手枪。
吕青橙反应更快,小小的身影“唰”地一下挡在白敬琪前面,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掌拉开架势,稚嫩的童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休想动敬琪哥哥!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眼看“邢捕头”那青灰色的爪子就要抓过来。
“放着我来!”祝无双一声清叱,身影如穿花蝴蝶般轻盈闪出,手指快如疾风,直取“邢捕头”周身大穴。
然而,她精妙的指法戳在对方身上,竟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戳在坚韧的老牛皮上,全然不起作用。
“邢捕头”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反手一掌带着腥风就拍了过来,力道大得出奇。
无双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几步,花容失色:“点…点不动?这邪物好生厉害!”
“排山倒海——!”郭芙蓉一看无双吃亏,护妹心切,柳眉倒竖,气沉丹田,双掌携着沛然大力狠狠推出。
劲风呼啸,吹得柜台上的账本哗啦啦作响。
可那掌力拍在“邢捕头”身上,竟像泥牛入海,只将他打得身子晃了晃,后退了半步,青灰色的脸上狞笑更盛。
“芙妹小心!”吕秀才吓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手忙脚乱地去扶郭芙蓉,嘴里下意识地念叨。
“子…子曾经曰过,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这…这定是邪祟附体!”
“额滴个神呀!”佟湘玉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攥住白展堂的袖子,声音都变了调。
“老白!快!快想办法!这邪门玩意儿把邢捕头咋咧?还打坏额滴桌椅板凳!这得赔!必须赔!”
白展堂也是脸色凝重,额头见汗。
他护着佟湘玉,身形如鬼魅般飘忽,几次想欺近点穴,但那“邢捕头”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滑腻的屏障,他的手指根本无法精准触及穴位。
这感觉让他心里直发毛。
“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呃不是,二舅姥爷!”燕小六被这阵仗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刀,结果手一哆嗦,把腰带上挂着的唢呐给拔了出来,想也不想就凑到嘴边,鼓起腮帮子猛地一吹——“哔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