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屈原失声惊呼,嗓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扭曲。
那熟悉得刻入骨髓的面容轮廓,尽管在浮肿和颓丧中显得陌生又令人作呕,但他绝不会认错!
那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大堂的混乱、狼藉,目光掠过一片愕然和震骇的面孔(尤其是李大嘴那张能塞进鸭蛋的嘴),最后精准地落在被狼狈的屈原身上。
他嘴角刻薄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眼神里充斥着居高临下的戏谑和一种深切的、沉淀了千年的怨恨。
那怨恨不是暴怒,而是如同毒蛇盘踞在心口,冰冷地渗入骨髓。
“屈大诗人……三闾大夫……啧啧……”楚怀王熊槐咂着嘴,声音慢悠悠地,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令人牙酸的黏腻感,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糖霜的毒刺,“还是这般……好‘雅致’啊?沾泥带蒜,还挂了辣椒……果然清奇!比那束孤特意为你‘滋养’过……帮你抒发‘忧愤’的兰草……更有味道?”
他特意咬重了“滋养”二字,眼神瞟过屈原胸前那堆被污物覆盖的香草残骸,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诈尸!!!活体怀王在线作妖!】
【我说谁这么损!黑心老板本人现身说法?】
【死了一千年还要跑回来改前员工的作品?多大仇?!】
“哗擦!”白敬琪的反应最快,枪口瞬间抬起,“王八蛋!原来是你!给小爷滚下来!”
子弹已经上了膛。
“逆君!”郭芙蓉更是怒发冲冠,排山倒海的气劲在周身凝聚,地板下的灰尘都被震得微微腾起,“祸害楚国不够,还来祸害同福?!”
“住手!”邢捕头像是被电打了,声音都变了调,终于想起了“维护治安”这个神圣职责。
他一步蹿到白敬琪和郭芙蓉前面,对着楼上那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努力挺直腰板,手按腰间那把卷了刃的破刀柄(尽管那刀还没他靴子上的泥厚实),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呔…呔!上面那个!你…你是人是鬼?胆敢私闯客栈扰民?速速报上名来!本捕头手下不抓无名…那啥!”
末了,还颤巍巍地加上一句经典台词:“亲娘啊……这…这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紧跟着师父,动作夸张地拔出腰间比他胳膊短不了多少的腰刀,举在胸前毫无章法地比划着,扯着嗓子给自己壮胆:“替…替我照顾…不!是你们…替我看好我二舅姥爷…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这架势比摆摊卖艺强不了几分。
【邢捕头在线求仕途!燕小六拔刀吓自己!】
【官差二人组:气氛组担当!今日份笑料已达成!】
佟湘玉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这架势,更是心疼得抽抽起来:“额滴神啊……额滴楼梯!额滴栏杆!砸坏了……要赔!都要赔!”
她指着上面那飘飘悠悠的楚怀王,气得指尖都在抖。
“赔?”二楼的熊槐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扶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整个腐朽的木制楼梯都跟着他那虚浮的身躯一起颤抖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孤为君,他是臣。他的所有…包括他那点酸词破赋…哪一样不是孤给的?”
他止住笑,手指像根毒箭般射向屈原,“包括他的命!孤要,便拿!孤要改他那几句狗屁不通的酸话……还需要谁准?!”
他阴毒的目光转向阿楚和晏辰,带着穿透性的恶意,“还有你们这些妖人!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查孤?找死不成?孤是天子!天命所归!你们也敢?”
“嗬……”晏辰嗤笑一声,把阿楚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抬眼迎上那道阴毒的目光,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天命?你这‘天命’……就值杯雀巢咖啡?”
她指尖轻轻拨弄着全息屏,“还是加了过量香精的那种?”
旁边的阿楚早已不动声色地开启了终端上的定向精神防护,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覆盖在自己和晏辰身前。
熊槐那张浮肿青白的脸瞬间涨得血红,指骨死死抠住腐朽的栏杆,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
“说得好!”郭芙蓉大喝一声,双掌向前一推,“排山——”
掌风刚起,突然硬生生卡住。
因为她看到楚怀王旁边的空气,突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诡异地荡漾扭曲了一下!
“小心!空间波动!”铁蛋的警报声尖锐响起,手臂瞬间弹出能量盾发生器。
二楼熊槐身侧的空间,突然像被无形大手强行揉皱的镜子,空气扭曲着形成漩涡。
一只泛着冷森森金属光泽的手——关节僵硬、完全没有生物体的柔软弧度,却异常有力——突兀地从那片扭曲中探出,闪电般抓向熊槐那华贵但邋遢的玄色衣袍后领!
熊槐那浮肿脸上的得意和怨毒瞬间被纯粹的惊骇取代!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惊呼,就像一只被揪住脖子的鸡,被那只突然出现的金属大手猛地向后一拽!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