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则用她那独特的、带着甜美韵律的电子音柔和地伴唱:“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阿楚和晏辰看着这魔幻又无比震撼的一幕——同福客栈众人在冰天雪地、狂暴的绝望力场中,用荒腔走板却充满生命力的歌声对抗着悲伤的洪流。
阿楚眼中闪着光,她用力握紧了晏辰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她那清亮悦耳、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带着全然的投入和感染力,成为了这合唱中最闪耀的音符之一:“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晏辰看着身边爱人放声歌唱的侧脸,又看看周围一张张或认真、或跑调、或紧张、或豁达的面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不再操控投影,而是任由自己的声音,温润而坚定地融入这越来越响亮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合唱洪流中:“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
歌声!荒诞的、跑调的、真诚的、充满力量的歌声!
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温暖的、磅礴的洪流,冲破了冰冷的屏障(傻妞适时撤去了力场),直接撞向那绝望风暴的中心!
祥林嫂呆呆地站着。
她脸上那麻木的、被巨大悲伤冻结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龟裂。
她不再念叨“我真傻”,不再嘶吼“狼来了”。
她只是呆呆地听着。
那混乱的、跑调的、却又无比温暖、无比包容、充满了生命韧性的歌声,如同无数道温暖的光束,强行刺穿了她那被绝望冰封了太久太久的心湖坚冰。
歌声中,有母亲般的彪悍(佟湘玉),有姐妹般的温柔(祝无双),有朋友的仗义(郭芙蓉),有书生的关怀(吕秀才),有孩童的纯真(莫小贝),有爱人的守护(白展堂),有官差的(勉强算)担当(邢捕头、燕小六),有少女的智慧(吕青柠),有少年的锐气(白敬琪、吕青橙),有伙伴的鼓励(铁蛋、傻妞),更有来自遥远时空、纯粹的理解与善意(阿楚、晏辰)……
这些声音,这些情感,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冲刷着她那凝固的悲伤。
一滴、两滴……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不再是之前那混浊麻木的冰泪,而是带着体温和巨大情感冲击的热泪,汹涌地从她深陷的眼窝中奔流而出,在她布满风霜的脸上冲刷出清晰的痕迹。
她佝偻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冻的,而是某种沉积了无数岁月的、厚重如山的痛苦和委屈,正在这魔性而温暖的歌声中,被强行撬动、瓦解、奔涌!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颤抖着伸向虚空,仿佛想抓住什么,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发出一个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却蕴含着巨大情感冲击的音节:
“阿……阿毛……?”
然后,声音陡然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梦呓般的恍惚:
“……娘……娘好像……听见你在笑?”
这一声低语,如同一个休止符。
轰——!
那肆虐的、夹杂着冰刃的狂暴风雪,那冻结一切的幽蓝坚冰,那令人窒息的沉郁和绝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瞬间崩塌!
就像一面巨大的、由寒冰和悲伤构成的镜子,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轰然碎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簌簌”声。
漫天的冰晶、冻结的冰壳、锐利的冰刃……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那种幽蓝的、绝望的冷光,变得晶莹剔透,然后在无形的温暖中,飞速地气化、消散。
刺骨的严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被冻得发僵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凉的清新。
温暖的烛光重新照亮了大堂,虽然桌椅破损、一片狼藉,但那股冻结灵魂的沉郁和绝望,已经荡然无存。
风暴的中心,祥林嫂依旧站在那里。
但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彻底不同了。
那层厚厚的、隔绝一切的悲苦麻木消失了。
她的眼神不再浑浊空洞,虽然依旧饱经沧桑,却奇异地变得清澈、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茫然。
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未干,嘴角却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向上的弧度。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缓缓扫过客栈里每一张脸——佟湘玉还保持着叉腰高歌的姿势,脸上带着泪痕和一丝尴尬;白展堂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郭芙蓉和祝无双互相搀扶着,脸上是惊喜和后怕;吕秀才扶着歪掉的眼镜;莫小贝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她;吕青柠和吕青橙紧紧靠在一起;白敬琪擦着他的宝贝左轮手枪;邢捕头和燕小六从掩体后探出头,一脸心有余悸;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眼中是欣慰;铁蛋和傻妞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电子眼的光芒柔和稳定。
祥林嫂的目光最终落回虚空,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到了遥远的天际。
她的身体,从双脚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温暖而圣洁,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带着洗涤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