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千仞,千仞!哥那是……”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指向屋顶那个破洞,似乎想引祸水东流。
“她!是她逼我来的!我说不来,非要我来……”
“哼——!”
一声从鼻腔深处哼出的、极其冷厉尖锐的嗤笑。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脊梁骨,竟压过了壮汉那雷霆般的咆哮。
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声音……来自上方!
所有人,包括那个刚刚站起、气势汹汹自称裘千仞的巨汉。
都猛地抬头,循着那声音望向屋顶那狰狞的大洞边缘。
窟窿边缘,残留的参差瓦砾在阳光投射下形成参差的光影切面。
一只脚,一只穿着样式古怪、如同某种坚韧干果壳拼接成的褐色硬质“靴子”的脚。
极其稳当地踩在了那摇摇欲坠的木头断茬上。
脚踝向上,光线勾勒出一个瘦削得如同骷髅裹着皱巴巴人皮的嶙峋身影。
那人的衣衫破烂不堪,几乎辨不出本来颜色,沾满了灰尘。
稀疏枯槁的灰白头发勉强挽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
上面还滑稽地插着几根……干枯带刺的枣树枝?
当众人看清那张脸时,饶是现代见多识广的阿楚、晏辰。
训练有素的铁蛋、傻妞,乃至见惯了江湖怪事的同福众人。
都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张脸枯瘦得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头的轮廓。
颧骨高耸得如同悬崖峭壁,眼窝深陷得像两口不见底的枯井。
一张嘴,上排牙齿已脱落殆尽,下排只剩下稀稀拉拉几颗发黄的獠牙般参差的碎牙。
她的脸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恐怖疤痕,如同被烈火炙烤、又被刀斧恶意劈砍过无数次。
但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
里面翻涌着的光芒,是淬炼了数十年、已然凝固成实质的毒液——刻骨的怨毒,噬心的嫉恨,焚烧一切的疯狂!
那目光扫过裘千丈时是烈火燎原的愤火。
扫过裘千仞时却是寒透骨髓的讥诮和一丝难以发现的……同病相怜?
她一手扶在腐朽的梁木上稳定身体,那形同鸟爪的五指深陷木中。
另一只手……竟然在慢条斯理地捏开一个干瘪的枣子。
取出小小的果核,塞进那没剩几颗牙的嘴里。
鼓起瘦削的腮帮子反复咂摸、挤压。
“大哥?二哥?”她再次从牙缝里挤出那令人牙酸的冷笑。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砂纸上磨出来的:“呵!一个没脸没皮!一个没脑没胆!”
她的目光掠过裘千丈光头上白得刺眼的二维码纸条。
又落在裘千仞那肌肉虬结却隐含一丝惧意的不自然姿态上。
最终停留在他握紧的、微微发颤的铁掌上。
赤红双瞳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掺杂着恶心与失望的不解。
但旋即被更深沉更狂暴的怨毒淹没。
“爹娘给你们的好本事……”她咂摸着枣核,干瘪的嘴唇扭曲出一个极致怨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