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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大仙的臭脚熏晕了半个同福客栈（第9页）

“傻妞，解毒纳米针剂！”阿楚立刻指示。

傻妞迅速从手臂内侧弹出一排比绣花针还细的微型注射器：“纳米机器人靶向清除残留毒素，目标锁定完成。注射启动。”她动作轻柔而迅捷地在昏迷中的莫小贝、瘫在地上的李大嘴等人颈侧轻轻一拂，针剂无声注入。

几乎同时，一股淡淡的清流药香从佟湘玉匆忙打开的药匣里弥散开来，混杂着刚净化完的空气，开始抚慰饱受折磨的神经和呼吸道。

“呃…咳咳咳…”柱子根下那个凹陷的坑洞里，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奎木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里的疯狂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茫然和一种从精神到物理层面的双重巨大创伤感。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剧痛的下巴和脸颊，又闻了闻自己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难以言说的恶臭气息（混合了星辰本源气息和脚气精华），再看看周围的一片狼藉和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这位妖异的奎木星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崩溃、崩塌、三观尽碎的极度茫然表情。

莫小贝在一阵猛烈的呛咳中也终于幽幽转醒。

“哇…好臭…呕…”她下意识干呕，随即被身体的虚弱感和大脑深处的混沌占据，茫然地睁开眼：“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好多黑暗…好多…臭脚板？”她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小鼻子，眼神像迷路的小鹿。

“小贝姐姐！”一直紧张地守在旁边的吕青橙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莫小贝的脖子，“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

“傻丫头…姐没事…”莫小贝虚弱地抬手，安抚地拍了拍青橙的后背，眼神逐渐清明。

奎木狼挣扎着爬起来，他身上的星辰法袍已经失去了光泽，沾满了尘土和柱子上的白灰，狼狈不堪。

他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漂亮眼睛，此刻失神地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莫小贝和吕青橙。

莫小贝脸上带着病后的苍白和一点被熏到的余悸，却对着妹妹露出了纯粹温柔的、只属于“莫小贝”的笑容。

那双眼睛里的纯然和此刻对妹妹流露的亲昵依赖…

像一道清澈冰冷的闪电，带着赤脚大仙物理净化后残余的一丝清醒力量，终于狠狠地劈开了奎木狼脑海中那被蛇毒无限放大的痴妄迷雾和前世阴影碎片带来的偏执滤镜！

他恍惚间看清了。

这不是百花羞。

那个温婉、依赖、爱他入骨的百花羞。

眼前这个女孩，是莫小贝。

有着鲜活的气息、自己的喜怒哀乐、独一无二的性格和属于她自己人生的、需要守护的羁绊——吕青橙那扑入怀中、带着劫后余悸哭喊的“小贝姐姐”，是此刻最真实的连接。

他的执念，他的追逐，无论前世牵扯多深，强加于这样一个鲜活、独立的灵魂之上，都是何等的荒谬与残忍？

那前世的情缘宿债…又怎能用来捆绑这已然截然不同的今生？

一瞬间，万般杂念如同破碎的琉璃，被一只无形的脚彻底踏碎。

（脚气似乎残留了些特殊的清醒作用？）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剧痛、荒谬、清醒和沉甸甸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上奎木狼的心头。

他望着那相拥的姐妹，妖异俊美的脸上再无偏执疯狂，只余一片沉寂的灰白。

赤脚大仙挪到奎木狼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愁苦地叹了口气，用那只刚才创造了奇迹、此刻看上去却普通得满是泥垢的大脚指头碰了碰奎木狼沾满灰土的星宿法袍下摆：“老弟，醒过神了没？”他那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有了几分悲悯的味道，“额这臭脚，坏事干了不少，可有时候吧，它也像盆冰水，臭归臭，却能熏醒人咧。”他微微抬起刚才那只立下奇功的右脚，“臭脚丫子救人，这事儿听着够荒唐吧？可有时候呐，荒唐事底下藏着的…是没法言说的道理。抓着不放的好东西，攥太紧就捂馊了、变味儿了。好的姻缘是好，可放手让它真‘好’下去，更是门本事啊。”

奎木狼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着。

客栈里只有青橙压抑的小声抽泣、佟湘玉检查药匣的唉声叹气、白敬琪试图捡拾弹壳的轻微金属摩擦声。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满目疮痍的客栈，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怔怔地望向门外那片依旧湛蓝、却似乎从未如此清晰的天空。

那里面，再没有火焰，也没有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支撑着墙壁，慢慢站直了身体。

动作僵硬，像是生锈的提线木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客栈里依旧混杂着淡淡脚气、硝烟、消毒水和饭菜的味道，仿佛承载了他这段短暂荒唐旅途的所有印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只是抬起手，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擦去嘴角那点干涸的金色血沫。

那只手修长白皙，指甲干净，与之前的疯狂截然不同。

然后，他拖着那条被赤脚大仙物理净化得有些发瘸的腿，像背负着千钧重担，一步一挪，带着满身尘土、星辉湮灭后的余烬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无言地、异常缓慢地、一步步、极为沉重地向同福客栈那扇敞开的大门走去。

再没有星光护体，也没有引力的波动，他就那么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走出门框，融入了七侠镇午后带着烟火气息的街道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