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祖赞看着光幕上飞速滚过的【发型坚挺】【魔幻】【拆家】等字样,眼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手,极其精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依旧一丝不乱、油光水滑的鬓角,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这个动作恰好被光幕捕捉,立刻又引发了一波新的弹幕狂潮:
【看!他摸了!他摸了!他真的在意发型!】
【甘Sir: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港剧精英の最后的倔强!】
【发胶链接!发胶链接!重要的事情刷三遍!】
甘祖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关于发型的调侃。
他放下手,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堂,最后落在佟湘玉那张痛不欲生的脸上,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但仔细听,还是能察觉一丝明显的无奈和……认命?
“咳,佟掌柜,”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可靠,“关于赔偿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佟湘玉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了过来,眼泪汪汪,双手死死抓住甘祖赞那身价值不菲的西服袖子,力道之大,让甘祖赞都微微趔趄了一下:“甘先生!甘大状!额滴亲娘咧!你可要帮帮额啊!额滴桌子……额滴传家宝桌子……还有那假瓶子的事……额滴损失……”
她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眼看就要蹭到那高级面料上。
甘祖赞的身体瞬间僵硬,看着自己袖子上那双沾着灰尘和泪水的、属于劳动人民的手,再看看佟湘玉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他那引以为傲的精英表情管理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安抚性的、但怎么看怎么有点扭曲的微笑:“佟掌柜,冷静,冷静。请先放开我的袖子……”
“关于赔偿,我们可以依据实际损失,参照市价,进行合理评估……”
他一边试图用法律术语安抚佟湘玉,一边不动声色地、极其小心地试图把自己的袖子从那双“魔爪”中拯救出来,动作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笨拙和狼狈。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她快步上前,温柔但坚定地扶住几乎要挂在甘祖赞身上的佟湘玉,巧妙地隔开了两人,“嫂子,您先别急,坐下缓缓气儿。甘先生是讲道理的人,咱们慢慢商量。”
“李大嘴,快倒杯热茶来给嫂子压压惊!还有甘先生,您也受惊了。”
李大嘴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倒茶。
无双扶着摇摇欲坠的佟湘玉坐到旁边一张幸存的椅子上,细心地替她拍着背顺气。
佟湘玉抓着无双的手,如同抓着浮木,哭得更大声了:“额滴桌子啊……百年老榆木啊……有价无市啊……”
龙傲天默默走到那堆桌子废墟前,蹲下身,捡起几块较大的碎片仔细看了看榫卯结构和木纹,又用手指捻了捻木屑,眉头微皱,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白展堂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还举着枪石化状态的白敬琪低吼道:“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滚去后院!把柴全劈了!劈不完不准睡觉!”
“还有你!”他瞪向缩着脖子、一脸闯祸后怕的吕青橙,“去!帮无双姐收拾厨房!一个月!”
“哦……”白敬琪和吕青橙垂头丧气,如同两只斗败的小公鸡,蔫头耷脑地往后院挪去。
阿楚看着眼前这比情景喜剧还荒诞的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晏辰,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晏公子,看来咱们这位甘大状,今天这‘出庭费’怕是要赔得倾家荡产了哦?这桌子可比他那身行头贵多了吧?”
晏辰优雅地端起幸存的茶杯,吹了吹并不存在的浮沫,唇角也噙着一丝温润的笑意,慢悠悠地道:“夫人此言差矣。甘律师专业过硬,力挽狂澜,揭露奸佞,维护正义。”
“此等功绩,岂是区区一张桌子可以衡量?我看佟掌柜定会酌情减免,说不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还会奉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聊表谢意?”
“哎呀!女儿红!”佟湘玉听到这三个字,如同被惊到的猫,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晏辰,带着哭腔,“晏公子!你可别打额那几坛子女儿红的主意!那是额给小贝准备的嫁妆!动不得!动不得啊!”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那几坛子酒就在怀里。
“噗……”郭芙蓉没忍住,笑出了声。
吕秀才赶紧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打圆场:“子曾经曰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嫂子爱物之情,实乃人之常情。甘先生侠肝义胆,定能理解。”
“至于赔偿,依学生愚见,不如……”他看向甘祖赞,又看看地上的钱胖子,“让这始作俑者,加倍赔偿?”
瘫在地上的钱掌柜听到“加倍赔偿”四个字,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放下ipad,推了推防辐射眼镜,小脸上一派严肃,指着晕倒的钱掌柜,“钱掌柜,装晕,逃避责任。证据:他晕倒前眼珠向右上方转动了15度,这是典型的撒谎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