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人声鼎沸,雨点敲打着瓦片,发出连绵的淅沥声。
李大嘴哼着跑调的《孤勇者》在后厨颠勺,佟湘玉捏着计算器,眉头紧锁地噼里啪啦按着:“额滴神呀,这个月的电费又超了撒,铁蛋,你这核能能不能省着点用?”
铁蛋正殷勤地用自带加热功能的指尖给傻妞“熨烫”一块糖糕,闻言夸张地一拍光亮的脑门:“哎呀我的掌柜的,这核能反应堆它启动一次就停不下来啊,要不……我给您唱个曲儿抵电费?保证是直播平台打榜热歌!”
他说着就要清清嗓子。
晏辰熟练地控制着悬浮在半空、比米粒还小的几颗全息直播镜头,对着旁边的阿楚眨眨眼:“亲爱的,听见没?铁蛋的出场费可比我们直播带货贵多了。”
阿楚一把抢过铁蛋刚“熨”好的糖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嘟囔着:“得了吧,他上次唱《学猫叫》,差点把邢捕头刚修好的窗框震塌了。我亲爱的晏辰哥哥,你说咱们今天直播点啥?给观众宝宝们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我当你锤子?”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沾着糖渣的手指作势要去戳晏辰结实的胸膛。
晏辰笑着握住她的手指,顺势把人拉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在阿楚耳边说:“有宝宝们在看呢,你这‘锤子’要是下去,我‘砧板’要是碎了,晚上谁给你暖被窝?”
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撩得阿楚耳根微红。
阿楚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哎哟哟,晏辰老师,你这虎狼之词输出得我cpU都要烧了!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她挣脱开来,对着空中的观众做了个鬼脸。
突然,一阵风裹挟着水汽从门口卷入。
但门口并没有人进来。
就在同时,一声带着浓重忧伤的粤语叹息,幽幽在后院通往后厨的门口处响起:“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众人齐刷刷转头。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像从水墨画里晕染出来。
青灰色绸缎长衫沾着雨水,湿漉漉地贴在颀长清瘦的身形上。
面容憔悴却仍见俊朗,三十许岁年纪,眉眼间堆积着化不开的愁绪和茫然。
他右手紧紧攥着一枚东西,手指因用力而有些痉挛,左手空空垂着,袖口滴水。
最特别的是他那眼神,空洞失焦,仿佛穿透了客栈的墙壁,落在某个遥不可及的虚无处。
他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无声呼唤着什么名字。
【哇塞!出场就带氛围感!】
【这位哥是谁?造型满分,但这状态是丢了魂?】
【粤语?靓仔黎噶?唔通系龙傲天老乡?】
【手里的东西发光了!是夜明珠还是宝贝?】
【同福客栈真·异界中转站!】
“哗擦!”年纪最小的白敬琪反应最快,条件反射地就从后腰拔出他那把闪亮的银色左轮手枪,指着来人:“何方神圣,报上名来!敢偷袭?问过我手里的‘小银龙’没?”
旁边的吕青橙也瞬间绷紧了小脸,手指微微内扣,隐隐有气流在她掌心旋转。
白展堂身形一晃,已然挡在佟湘玉和莫小贝身前,指尖微微抬起,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蓄势待发。
“展堂!”佟湘玉一把抓住他胳膊,紧张地压低声音。
莫小贝则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感应着来人身上奇异的气息波动。
祝无双一声不吭,却利索地操起鸡毛掸子和抹布,迅速清理着来人滴落雨水的地板:“放着我来清理!”
她习惯性念叨着,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陌生人。
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闪烁着微光的智能眼镜,一股淡蓝色的扫描光线无声地从镜片射出。
龙傲天皱着眉,迈前一步,用粤语试探着问道:“朋友,呢处落雨湿湿,企系度唔系办法喔,不如入嚟饮杯热茶?”
那清瘦男子闻声,失焦的目光终于缓缓凝聚到龙傲天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低沉,仍是粤语:“茶…饮唔落…我要揾返阿梦…你,你哋有冇见过佢?柳如梦?佢着一身月白旗袍…好靓嘅…”
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紧握的东西——那露出一角,是一块古朴温润的玉佩。
晏辰和阿楚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