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大堂里,阳光斜斜穿过敞开的门扉,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佟湘玉趴在柜台后,一枚枚铜板在她指尖叮当作响,嘴里念念有词:"一文、两文、三文……额滴个神啊,这月的水钱咋又涨咧?"
柜台对面,悬在半空的全息投影屏忠诚地显示着此刻的画面,一行行字迹飞快掠过:
【掌柜的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佟掌柜数钱的样子像极了月底还花呗的我】
【莫小贝呢?想看赤焰狂魔内力点烟!】
阿楚半倚在晏辰怀里,两人懒洋洋地歪在长条凳上,对着那投影屏指指点点。
晏辰修长的手指卷着阿楚一缕微卷的发梢,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像羽毛搔过耳廓:"阿楚,你看掌柜的,像不像一只努力囤粮过冬的松鼠,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他故意把"松鼠"两个字咬得又轻又慢,尾音拖得老长。
阿楚立刻回敬,手指调皮地戳了戳晏辰线条流畅的腰侧,惹得他轻轻一缩:"晏大公子,你这张嘴啊,比铁蛋刚更新的润滑系统还滑溜。"
"我看你不是松鼠,是只开屏的孔雀,随时准备散发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
她眼波流转,故意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柜台后传来佟湘玉没好气的陕西腔:"腻歪够咧没?腻歪够咧帮额数数钱!额滴个神啊,看得额眼晕!"
恰在此时,后院方向猛地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松软的泥土上。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如同深秋寒潭里捞出的水草,带着浓重的潮湿和腐朽味,无声无息地灌满了整个大堂。
明亮的阳光仿佛被瞬间吸走了一半热度,温度骤降。
"哗擦!后院有情况!"白敬琪反应最快,一直擦着的左轮手枪瞬间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枪口稳稳指向通往后院的门帘。
吕青橙小脸绷紧,下意识地往白敬琪身边靠了一步,小手握成了拳头。
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小眉头皱得死紧:"光线折射异常,湿度激增百分之七十,物理现象?不,不符合常理……"
莫小贝原本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此刻也霍然站起,周身空气隐隐扭曲,那是深厚内力自然流转的征兆。
白展堂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贴在门边,指尖蓄势待发。
郭芙蓉一把抓住吕秀才的胳膊:"侯哥!怕怕!"
吕秀才反手拍拍她的手背,强作镇定:"芙妹莫慌,子……子曾经曰过,邪不胜正!"
门帘无风自动,缓缓向两边分开。
一个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后院的中央。
她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鲜艳颜色的戏服,水袖残破,金线脱落,如同被岁月粗暴撕扯过的华美残骸。
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死白。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空洞地大睁着,两行浓稠、暗红的血泪,正顺着她惨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光泽。
她微微仰着头,对着并不存在的虚空,用一种幽怨到骨髓里的腔调,咿咿呀呀地唱着:"郎在……欢心处……妾在……断肠时……"(粤语)
那声音尖细凄厉,像生锈的钢丝刮过琉璃,每个音节都浸透了化不开的怨毒和悲凉,直往人脑仁里钻。
明明是艳阳高照,众人却觉得后颈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卧槽!贞子唱粤剧?!】
【这出场特效拉满!值回票价!】
【血泪妆太逼真了求色号(不是)】
【莫小贝快上!用你的赤焰掌给她烤烤火!】
"额滴神呀!"佟湘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铜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整个人像被点了穴般僵在原地。
那女伶——阿玉,血红的眸子似乎转动了一下,精准地"看"向了柜台后的佟湘玉。
她枯槁的手臂猛地抬起,宽大的、褪色的红绸水袖如同有了生命,带着一股腥风,毒蛇般激射而出!
那红绸在半空中竟真的扭曲、变形,嗤嗤声中,化作数十条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獠牙闪着寒光,直扑佟湘玉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