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关中大地,像个扣在蒸笼里的馒头,闷得人喘不过气。
同福客栈大堂里,几盏琉璃灯懒洋洋地亮着,非但没驱散多少暑气,反倒给空气添了几分粘稠。
佟湘玉摇着把蒲扇,扇得鬓角碎发乱飞,一口地道的陕西腔调抑扬顿挫,全息投影出的弹幕在她身边活蹦乱跳,活像一群聒噪的萤火虫。
“白展堂!饿滴神!你瞅瞅你擦滴这桌子!”佟湘玉的手指头差点戳到白展堂鼻尖上,“油花子都能炒盘菜咧!额滴百年老榆木啊,心肝尖尖都在颤!【掌柜的心疼桌子实锤了!】【白大哥又偷懒被抓包!】【这桌子盘出包浆了吧?】”
白展堂缩着脖子,赔着笑,手里那块抹布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掌柜的,息怒,息怒!这不是天儿太热,汗出得比油还多嘛!我这不马上就让它光亮如新,保管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偷瞄旁边桌上那半碟子没吃完的花生米,琢磨着等会儿能不能顺走。
角落里,阿楚整个人几乎陷在宽大的太师椅里,两条长腿交叠着架在另一张凳子上,手里捻着一根细长的竹签,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晏辰递过来的冰镇西瓜块。
晏辰则坐得端正些,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操控着悬浮在半空的直播设备。
那设备像个精巧的小飞碟,无声地旋转着,将客栈众生相尽收眼底。
“家人们,瞧见没?”阿楚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这就是咱同福客栈的保留节目——掌柜的训夫记,比看八点档肥皂剧带劲多了,包月不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她说着,手腕一翻,那根竹签“嗖”地飞出,精准地扎在白展堂刚擦过的那块桌面油渍上,稳稳立住。
白展堂吓得一哆嗦,抹布差点脱手。
晏辰低笑出声,顺手把阿楚架着的腿轻轻拨开一点,免得她滑下去:“阿楚,注意点形象。家人们看着呢。”
他拿起一块西瓜,自然地递到阿楚嘴边。
阿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冰凉的汁水顺着嘴角溢出一点,她伸出舌尖飞快地舔掉,冲晏辰眨眨眼,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形象?晏公子,咱俩在宝宝们心里还有那玩意儿吗?【阿楚姐姐杀我!】【晏辰哥哥好宠!】【这互动我能看一百年!】”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晏辰耳边,用气声撩拨道:“再说了,我什么样儿你没见过?嗯?”
晏辰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轻咳一声,手指绕住阿楚垂落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慢悠悠地缠着:“调皮。”
“哗擦!齁死个人咧!”白敬琪在一旁搓着胳膊怪叫,手里的左轮手枪转得飞快,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吕青橙小脸微红,偷偷瞄着白敬琪,手指头绞着衣角。
郭芙蓉正拿着个酷似麦克风的小装置,深情款款地对着它哼唱:“Onlyyou~能伴我取西经~”
吕秀才在一旁捧着脸,一脸陶醉:“Oh,mydarling芙妹!Yourvoiceisliketheangelssinging!”【秀才这塑料英语又来了!】【小郭姐姐唱得真不错!】【青柠呢?快推理一下秀才的英语四级过了没?】
吕青柠果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只是习惯性动作),小脸严肃:“真相只有一个:爹的英语水平,仅限于用来赞美娘。”【青柠真相了!】【秀才:扎心了老铁!】
李大嘴在柜台后叮叮当当地捣鼓他的新发明——一个据说是能自动炒菜的铁锅,嘴里念念叨叨:“加点花椒,搁点大料,这玩意儿要是成了,以后饿就省劲儿了……”
莫小贝倚在楼梯旁,指尖一缕精纯的内力凝而不发,把玩着一枚铜钱,让它悬空滴溜溜转个不停,百无聊赖。
龙傲天搂着祝无双的腰,下巴微抬,用他那标志性的粤语混合塑料普通话指点江山:“细路女,功夫不错,不过比起我龙傲天当年,还系差咗小小火候啦!厚礼蟹!无双,你话系唔系啊?”
祝无双温柔一笑,没接话。
邢捕头腆着肚子,正试图把桌上果盘里最大那颗桃子顺进袖口,燕小六抱着他的刀,警惕地东张西望,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数九那个寒天,冷嗖嗖……”
就在这闷热、慵懒又带着点鸡飞狗跳的日常氛围里,异变陡生。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后厨方向炸开!
那声音尖锐刺耳,饱含着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撕裂了客栈里所有的声音和动作。
时间仿佛被这声尖叫按下了暂停键。
佟湘玉的蒲扇僵在半空,白展堂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郭芙蓉的歌声戛然而止,吕秀才的赞美僵在嘴边。
白敬琪的枪不转了,吕青橙绞着衣角的手停住,吕青柠那“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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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差点把炒锅扣自己头上。
莫小贝指尖的铜钱“叮”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