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的燕小六紧张得一个哆嗦:“呜~~哦!”一声,手里快板差点飞出去。
李大侠那被风霜刻蚀的脸剧烈抽搐了一下,邢捕头后半句威力太大,差点把他好不容易压下的郁气又给激出来。
“家人们宝宝们!”阿楚的声音适时再次响起,灵动清脆,带着一种奇妙的安抚力量,“走过路过的都是社会心理学大师!看出门道没?真正顶级的矛盾解决方式是什么?是共情!是理解!来,弹幕刷起来,告诉李大侠,咱们分析半天,他那点事儿核心关键词是什么?给他点温暖!”
全息屏幕瞬间被狂热的字幕覆盖:
【别钻牛角尖啊老爷子!】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侠之大者不是打架王!】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为谁伤心为谁狂?不值得!】
【活着才能讨债啊大爷!】
【弹幕护体!爱能止痛!】
【侠字拆开是人与仁!缺一不可!!!】
【对!楼上真相了!李大侠看弹幕!】
最后那句金光闪闪、硕大无比的“侠字拆开是人与仁!缺一不可!!!”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投影屏,在赛博朋克的光影下显得分外突兀却又直指本心。
李大侠的目光被那耀眼炫目的弹幕吸引过去。
当“侠字拆开是人与仁”几个大字刺入他眼中时,他那深陷的、满是血丝的眼睛猛地凝固。
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了他尘封多年的神魂深处。
“侠……”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着这个纠缠了他一生的字。
那滔天的杀气、那无尽的疲惫、那求死的疯狂,这一刻如同遭遇了烈日的雪崩,瞬间开始崩塌溶解。
铁血铸就的面具寸寸龟裂,露出了底下最原始、深不见底的痛苦。
“呃……”一声浑浊的、仿佛从喉管最深处、被遗忘在时光角落几十年才挤压出来的呜咽,突然冲破了牙关的封锁。
浑浊的老泪毫无征兆地从他沧桑的眼角决堤而下,冲开了脸上凝结的血污。
“她……她说……侠是仁……是仁啊……”他颤抖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刚才那仿佛能撼动客栈的恐怖杀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在回忆里溺毙的脆弱老人。
他仿佛被自己的眼泪烫到,猛地把那只沾满血迹、曾轰飞白展堂的手颤抖着抬起,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进无尽的黑夜和悔恨里。
“……死了……都死了……”破碎的字句从他指缝间艰难地挤出,“我赢了……江湖……却……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在了……不在了……”
他整个人像被瞬间抽掉了脊柱,噗通一声,沉重的双膝狠狠砸在客栈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痛苦的一团。
那颗曾以无敌为枷锁,以杀意为锋芒的疯狂之心,被一句来自千万条弹幕中最朴素的箴言——“侠字拆开是人与仁”——彻底击碎了。
碎得片甲不留。
大堂里一片沉寂。
只有李大侠那拼命压抑着、却依然呜咽如受伤野兽般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在赛博灯光下回荡。
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悲凉和一丝尘埃落定后的虚脱。
【哭了……】
【虐死我了!大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句‘侠字拆开是人与仁’是谁发的?诺贝尔和平奖给你!】
【所以…是为情所困?宗师也难逃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