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那扇饱经风霜的木质大门完好无损,但二楼雅间那扇糊着高丽纸的窗户,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木屑飞溅,轰然开了个大洞。
一个身影裹挟着灰尘和傍晚微凉的风,像颗炮弹般砸了进来,重重摔在擦得锃亮却也因此格外滑溜的榆木地板上,还狼狈地滚了两圈才停住,正停在佟湘玉刚小心翼翼放下的那坛“三十年女儿红”旁边。
整个大堂瞬间静止。
正在柜台后拨拉着算盘珠子,心疼今日进项不够买新胭脂的佟湘玉,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金灿灿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珠子乱蹦。
“额滴神呀!”她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寂静,“哪个天杀的!额新换的高丽纸!还有额滴地板!这得多少银子啊!”
白展堂反应最快,几乎是窗破的同一刹那,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挡在了楼梯口通往大堂的必经之路上,指尖内力暗涌,警惕地盯着那团灰扑扑的不速之客。
祝无双反应只比他慢半拍,身影轻盈一闪,已将佟湘玉和离得最近的莫小贝护在身后,手指微屈,随时准备隔空点穴。
吕秀才惊得眼镜滑到了鼻尖,手忙脚乱地去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乃私闯民宅!《大明律》有云……”
郭芙蓉一把按住自家相公快要指出去的激动的手指,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往腰间摸去——虽然她的惊涛掌威力太大,在同福客栈里轻易不敢施展。
吕青柠鼻梁上戴着精巧的金丝眼镜,小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地上的闯入者和破碎的窗口。
吕青橙则兴奋地低呼一声,小拳头已经攥紧,跃跃欲试。
白敬琪更是“哗擦”一声,动作极其浮夸地摆了个自认帅气的起手式,可惜脚下打滑,差点把自己绊倒。
阿楚和晏辰正坐在角落一张方桌旁研究一个巴掌大的全息地形图投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抬起头。
阿楚下意识地往晏辰身边靠了靠,晏辰则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上一个看似普通金属护腕的东西调整了一下角度,隐隐对准了闯入者。
铁蛋和傻妞如同两尊门神,瞬间平移,悄无声息地护在阿楚晏辰两侧。
铁蛋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电子眼此刻闪烁着冷静的蓝光,快速扫描着地上的目标。
傻妞操着一口脆生生的川音,低声道:“老板,老板娘,莫慌,扫描显示生命体征紊乱,有外伤,威胁度…暂时中等偏下。”
地上那人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下都牵扯得全身颤抖。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尘土和几道新鲜血痕的脸,约莫三十上下,眉骨处有一道深刻的旧疤,眼神却像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凶狠中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穿着粗布短打,多处撕裂,露出底下古铜色的皮肤和虬结的肌肉。
最醒目的是他背上斜插着的一把厚背薄刃的朴刀,刀柄缠着脏污的布条。
“对…对不住…”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一边努力平复喘息,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惊扰各位…实非得已。”
他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在下林阿七,朝廷海捕文书上…悬赏五百两的恶贼。”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配上那刀疤和血迹,显得格外狰狞,“外头…狗腿子追得紧…借贵宝地…躲躲风头。等…等天黑,我自会离开…绝不连累诸位。”
大堂里一片安静,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五百两!悬赏恶贼!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佟湘玉的脸瞬间苍白,捂着心口,嘴唇哆嗦着,仿佛那五百两雪花银已经变成了压垮她客栈的巨石。
白展堂的指尖内力凝聚又散开,眉头紧锁。
郭芙蓉握紧了拳头,吕秀才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开始飞快地背诵《礼记》里关于见义勇为的章节给自己壮胆。
就在这时,铁蛋那独特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板,老板娘,介个…信息识别结果出来咧!”他电子眼里的蓝光稳定地闪烁,语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数据库深度比对,面部特征、骨骼轮廓、近期活动轨迹、闽南口音模式…九成九吻合!这老哥可不是啥子普通恶贼,他是闽浙沿海一带,专挑贪官污吏下手,劫富济贫、行踪诡秘,让官府恨得牙痒痒又抓不住的那位——‘夜枭’!嘿呀妈呀,活滴传说啊!”
“夜枭?!”好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祝无双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郭芙蓉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
连一直缩在角落的李大嘴都忍不住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义贼。
一直悬浮在阿楚手腕上方、低调投射着直播画面的光屏,此刻如同烧开的沸水,无数条弹幕瞬间爆炸式地喷涌而出,密密麻麻几乎盖住了整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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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夜枭?!是那个劫了福州知府库银散给灾民的夜枭?!】
【反转!我就说嘛!这气质看着就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