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里,白敬琪正对着擦得锃亮的左轮枪管哈气,试图用袖口擦出宇宙第一的亮度,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嘀咕:“小爷我这把‘追魂夺命’,那叫一个帅裂苍穹……”吕青橙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拆台:“得了吧,上回打后院那偷鸡的黄鼠狼,十枪九空,剩下一枪擦着大嘴叔的围裙边儿飞过去的!”
“哗擦!那…那是小爷我手下留情!怕伤及无辜!”白敬琪梗着脖子辩解,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色。吕青橙掌心微动,一缕细小的水汽无声无息地缠上白敬琪的枪管。
佟湘玉倚在柜台后,手指噼里啪啦地划拉着一块轻薄如纸的透明屏幕,愁眉苦脸:“哎呀,这月流水,咋看咋像那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咧!展堂,你说咱这促销活动,‘买一坛女儿红送一碟油炸花生米’,力度够不够大?”
白展堂身影一晃,如同原地消失又瞬间出现,人已从大堂这头“飘”到了佟湘玉身后,手里还多了杯刚沏好的茉莉香片,稳稳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要我说,力度够大!就是这花生米成本……啧,有点肉疼。”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屏幕上某个数字点了点。
“肉疼也得送!”佟湘玉一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额滴神呀……”
郭芙蓉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后厨转出来,吕秀才紧随其后,戴着一副精巧的无框智能眼镜,忧心忡忡:“芙妹,慢些!这刚出笼的包子,内蕴乾坤,蒸汽灼人,稍有不慎便有烫伤之虞,需知古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这端包子亦需谨慎……”
“哎呀知道啦秀才!”郭芙蓉把包子往桌上一墩,发出“咚”的一声,“再啰嗦,今晚的‘芙妹爱心夜宵’就取消!”
吕秀才立刻噤声,镜片上的注释瞬间切换成了“沉默是金”四个大字。
阿楚和晏辰坐在靠窗的老位置。
晏辰面前摊着一本薄如蝉翼的电子书册,手指在虚空中优雅地滑动翻页,全息影像投射出复杂的三维机械结构图,幽幽蓝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阿楚举着一个造型流畅、几乎隐形的直播设备,镜头对着整个其乐融融又鸡飞狗跳的大堂,脸上挂着“看自家熊孩子打闹”的姨母笑。
“宝宝们瞅瞅,这就是咱同福客栈的早间日常,比情景喜剧还下饭!”阿楚对着镜头眨眨眼,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甜,“有没有哪位家人想点播想看谁表演个才艺?比如让咱白大侠表演个原地消失三分钟,或者让敬琪少爷表演个十米外打蚊子?”
一片半透明的全息弹幕墙在大堂中央区域柔和地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文字活泼地滚动起来:
【必须点播佟掌柜再来一段经典歇后语!】
【吕秀才!求现场版‘之乎者也’贯口!】
【青柠呢?想看小神探分析下大嘴叔围裙上的油渍成分!】
【赌一文钱,白敬琪下一句肯定是‘哗擦’!】
【龙傲天大佬今天做新机关了吗?想看!】
“好嘞!家人们呼声很高啊!”阿楚笑吟吟地读着弹幕,“佟掌柜,来一个?秀才,准备开讲?青柠……”
“轰隆!!!”
一声巨响,如同半空炸了个闷雷,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头碎裂声和瓦片稀里哗啦的爆响,一大片屋顶猛地塌陷下来!
日光混着灰尘猛地刺入昏暗的大堂。
“我的百年老榆木房梁!额的银子啊——!”佟湘玉的惨叫撕心裂肺。
“护驾!不是,护掌柜的!”白展堂的声音都变了调,人早已化作一道残影扑向佟湘玉。
“哗擦!敌袭?!”白敬琪反应奇快,一个标准的战术翻滚躲开下落的碎木,手中的左轮瞬间指向破洞处,动作干净利落。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叱一声,双手闪电般在身前交错,指尖劲气嗤嗤作响,隔空点向几块砸向郭芙蓉和吕秀才的大碎木。
那几块木头在空中诡异地一滞,仿佛撞上了无形的棉花墙,力道顿消,软绵绵地掉在地上。
“娘!”吕青柠和吕青橙同时惊呼,小脸煞白。
龙傲天一个箭步上前,宽大的袖子一甩,不知启动了袖中什么精巧机关,一股柔和的气流涌出,将两个女儿和旁边的莫小贝稳稳推开落点。
烟尘弥漫,呛得人直咳嗽。
在那片狼藉的瓦砾和断木中间,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穿着一身料子极好、但样式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靛青色锦袍,裁剪合体,袖口和衣襟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雷纹。
他身量还未长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此刻却站得笔直,像一杆新抽的青竹。
脸上沾了不少灰,几道擦伤渗着血丝,却掩不住那份过于早熟的锐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穿透力,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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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动作不急不缓,透着一股与狼狈处境格格不入的沉稳。
少年环视一圈惊魂未定、对他虎视眈眈的众人,目光扫过阿楚手中的直播设备时,微微停顿了一瞬,似乎并不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