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坊,柴青在床榻扭成毛毛虫:“你知道我多难受吗?我想睡她,她却喊我先生!”
她抱头痛哭。
“我受不了这委屈!”
柳眉冷心冷肺地坐在桌前沏茶,茶雾缭绕:“所以到最后你也没睡成?”
她乐得看热闹,假惺惺道:“青青,你这样不行呀,哪有你爹年轻时的半分风流?丢人。”
柴青脑袋露出来,哭唧唧:“我是我,我爹是我爹,他死了,我活着,他再有本事和我有什么相干?他是大坏种,我是小坏种,活着的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
活人和死人较劲,柳眉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是放弃了?”
“没放弃。”柴青嗷呜一声,脸埋在软枕,继续做一只蠕动的毛毛虫。
眼看床榻被她弄得没眼看,柳眉喝口茶,消消气,不和小混蛋计较。
见没人上赶着搭理,柴青又不干了:“姑姑,我该怎么办?您老别再喝茶了,快来管管我的死活!”
“说谁老?”
“我老还不成?”
柴青撅着屁股,化身牛魔王,脑袋在床上乱拱:“快理理我!姑姑姑姑!大美人不要装傻!”
魔音灌耳,大美人委实拿她没辙,茶杯放下,一手扶额:“都这么不要脸了,还在意那点脸面?知道就知道,这影响你使坏吗?”
柴青以怪异的姿势趴在床上,脸倏尔爆红:“怎么不影响?吃奶都快噎着了!”
“吃什么?”
柳眉吃了一惊:“好啊你这个坏东西,九州第一的美人,竟真被你……”
她想想姜娆那人,几面之缘下来,姜娆无心的印象过于深刻,一个无心之人,与人玩一场刺激的游戏,顶着和亲公主的身份,和青青耳鬓厮磨。
要说她一点图谋都没有,柳眉根本不信。
总不能真的是一见钟情,喜欢她家青青这张漂亮脸蛋罢?
柴青懊恼地捂住脑袋,拿屁股对人,不服气:“我早晚能把人睡到,九州第一美人又怎样?等我玩腻了,就狠狠丢掉!”
“哦。”
柳眉乏了,看她还在床上扭成蛆,一手拎着她后领,打开窗,用丢手绢的手法,丢开这不叽叽歪歪的坏种。
“去风里清醒一下罢。”
柴青光着脚飞在半空,暗恼坏女人举止过分,她哀哀戚戚地落回地面,趁着朦胧月色,足尖一点,身影泯灭在长风。
泰安客栈,姜娆亦未寝。
狸奴厌奴轮番为她倒好洗澡水,半人高的浴桶,水气上涌,两婢子悄然退下。
公主一刀削了宋熊之耳朵,一句“无骨之虫”,比一巴掌扇在人脸上还疼。
今晚的公主似乎失去往常与人虚与委蛇的耐性。
烛火通明,姜娆泡在浴桶里出神,纤长的睫毛凝了水雾,轻轻眨动,细小的水珠滴落,形如美人泣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