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红一家居住在街道分的房子,与曲轴厂三号院以及供销社家属院合并在一起,统称为西大院,距离菜市场只有两百多米。
两间小平房,狭窄的木门,就连自行车都得侧着往里推。
十平方左右的小院,加盖了一小间厨房,还有一个石棉瓦搭建的煤棚子,更显局促。
李春不由咂舌,当工人有啥好的?
单位分房子不但要具备各种条件,还得混工龄。
好不容易分到这么个小房子,产权还不是自己的。
早上起床上厕所,还得急头白脸的去公厕排队,要是赶上窜稀,都能把人逼疯。
农民收入虽然没有工人稳定,但弹性永远没有上限。
批一块宅基地,随便盖盖都比家属院宽敞得多,过些年赶上拆迁,轻松换两套商品房,那两套房子的价值,普通工人靠工资,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来。
李春微不可察摇了摇头,真要去找蓝泉把大哥的工作落实到位,将来他们两口子肠子都得悔青了。
“二春,我去做饭,你自己接点水把腿上泥点子冲干净,完事儿进屋看电视,你二姐夫一会儿就回来。”
“用我帮你不?”
“别,我可用不起。”
“二姐,你老是这样就没意思了嗷!”
“哈哈哈”
杨秋红家,李春不是第一次来,冲洗干净之后,大大咧咧进屋,没开电视机,扫了一眼墙上悬挂着刘庆福几张奖状,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摞旧报纸看了起来。
《关于加强物价管理保持市场物价基本稳定的通知》。
“这个对个体经营者的约束力貌似不是很大。”
《关于进一步推进科技体制改革的若干规定》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兴安岭重大火灾得到全面遏制,目前灾情己造成》
“靠,这是费翔的锅,都赖他的《一把火》”
屋门传来响声,刘庆福下班回来了,见李春正在看报纸,顿时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卧槽,你还认字呢?”
李春翻了个白眼儿:“瞧不起谁呢,咋说咱也是初中毕业呢。”
刘庆福重重点头:“我差点忘了,据说你那毕业证来的挺不容易的呢。”
刘庆福这话,关乎他的一段不可描述的黑历史,李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二姐夫,你要是不想让我吃饭,我马上就走。”
刘庆福哈哈大笑起来。
“你现在要走,可就亏大了。”
说着,刘庆福从立柜里拎出一只网兜放在茶几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掏了出来。
一张分局开的“见义勇为”奖状。
两条毛巾。
一只搪瓷盆,以及一个印有“警民协作,见义勇为”红字的搪瓷缸子。
“这是分局奖励你的,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多少有些意义。”
李春可不在乎有什么意义,连荣誉证书都没有,就整了张奖状敷衍了事,实在太抠了,他都懒得看。
不过,他倒是对那只搪瓷缸子多少有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