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出去,是漆黑无尽的夜色,灯笼随风摆动着,府邸有着难言的凄凉感。
夜风冷的不象话,吹进了空荡荡的衣袍,灌满了寒意。
后院精致的小花园内,依旧突兀什么都没有栽种,这里本想栽种什么呢?
是姜遇棠陪嫁过来,如今在江淮安私府失去了生机的海棠树
和姜遇棠成婚后,谢翊和明里暗里的遭受了圣上很多次敲打。
他知道,是姜遇棠进宫提的。
后从上林苑回来,得知姜遇棠主动求了和离圣旨,他一时意气用事,便主动提了和离。
接而忆起了前世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看到了姜遇棠的死,拆建了梦园,起了另立新府的心思。
谢翊和也从中意识到,他还是不想与她分开的,和离文书拖了又拖,最终等来的休夫。
在外头欠了她的面子,他还。
她的怨,他照单全收。
亏了她的,他补。
不愿重蹈前世复辙,看着姜遇棠身死,北冥兵变,将这后半辈子变成一场空。
自己又去相信民间那荒唐至极的言辞,做法事,服丹药,取精血,祈求生命,换一人能往生
明明在背后做了那样多事的人是他,为何最后得到好处的会是旁的男人?
谢翊和的面色如常,一路行至谢府自己的院落。
昏暗主屋内的陈设,和旧府梦园的所差无几,有着姜遇棠未带走的许多旧屋,柜内放置着许多她从前赠予,原封不动未来及拆的旧礼。
谢翊和站了片刻,拆开了最上方的锦盒,是前年的年礼,里面是刻有比翼鸟的玉带扣。
最底端,还放置着一张泛黄陈旧的纸条,上面留有姜遇棠娟秀的字体,写着:
‘给我最最最喜欢的夫君翊和,婆母忘记给你准备年礼了,但我还记得呢,给你补上,会好好疼你!谢大人,就算你真是块冰,也要将你给暖化了。
最下方留着——你的娘子阿棠!
情绪陡然翻涌,谢翊和站在主屋内看着,氛围一片死寂,上面的文本化作了钢针钉在了胸口,每次的呼吸都会泛起密集的刺痛。
他的眼底晦暗,小心收好了那纸张,坐在了冰冷的床沿旁,看着这张从梦园原封不动搬来的床榻。
是姜遇棠挑选梨花木千工床。
他们曾在这上面做过世间最为亲密的夫妻之事,互享彼此的青涩欢愉,抵死缠绵。
狂情孟浪之际,姜遇棠的指甲深陷他的脊背,娇啼声入耳,恍若大梦一场,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了一场空
谢翊和倒在床榻上,眉若刀裁,狭眸如若深海,莫测不见底。
上苍啊,既要他记起前世,为何不早点,再早点呢。
难眠的夜流淌而过。
隔日晨起,谢翊和去看了一趟谢老太君,陪着对方用完早膳,便出了门。
巍峨肃穆的都督衙署,角落内蹲着一个眼熟的女人,浑身狼狈,脸色惨白如纸,不复往昔的清高傲然,朝着这边颤着唇望来。
是云浅浅。
她激动道,“翊和哥哥,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就是想要见你一面,有什么误会,我们摊开说清楚好吗?”
云浅浅固执认为,是姜遇棠从中挑拨,以至于她与谢翊和走到了如此地步。
她绝对不会让那贱人的计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