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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寒酸狗眼看人低（第1页）

天风学院那标志性的风卷云纹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而厚重的黑铁大门敞开着，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开阔广场，而是一条由两排高大、枝繁叶茂的“蕴灵古树”形成的宽阔林荫道。古树散发着宁静平和的灵气波动，过滤了城中的喧嚣，形成了一片庄严肃穆的区域。林荫道的尽头，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殿宇楼阁，灵气氤氲，气象万千。

此刻，林荫道的入口处，却与这份庄严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人头攒动，喧嚣鼎沸。天风学院一年一度的公开招新，吸引了帝国东部乃至周边无数年轻才俊。临时搭建的十几个报名点沿着林荫道入口两侧排开，每个报名点前都排着蜿蜒曲折的长龙，充斥着少年人兴奋的议论、紧张的喘息和家长们殷切的叮嘱。

报名点本身并不奢华，就是几张结实的长桌，后面坐着几位神情严肃、穿着学院制式青袍的执事或助教。他们面前摆放着厚厚的名册、测试水晶和一些记录用的玉简。流程很简单：登记姓名来历、缴纳费用（十块下品元石）、触摸测试水晶初步感应根骨资质和灵力（或气血）强度，符合基础要求者便能领取号牌，等待后续的正式考核。

林辰抱着小金，融入了其中一支队伍。他这身打扮，在周围衣着光鲜、或绫罗绸缎、或精致皮甲、甚至带着家族徽记服饰的少男少女中，如同鹤立鸡群——不，是如同混入锦鸡群的灰麻雀。

“噗嗤”旁边队伍里，一个穿着鹅黄色轻纱长裙、头上插着灵玉步摇的少女，目光扫过林辰洗得发白、还带着些许旅途风尘的粗布衣衫，忍不住掩口轻笑，对着身边同样衣着华丽的同伴低语：“快看快看，这是哪家田庄里跑出来的？这年头，连这种人也敢来天风学院碰运气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附近刻意维持的安静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周围不少排队的人闻声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林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好奇，更多的是轻蔑和鄙夷。

“啧啧，十块下品元石，怕是攒了好几年吧？”另一个穿着锦缎劲装，腰悬佩玉的少年，鼻孔朝天，故意用能让林辰听到的音量嘲讽道，“别等下摸测试水晶的时候，连点光都亮不起来，那才叫丢人现眼！”

“就是，天风学院是什么地方？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另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立刻帮腔，目光扫过林辰肩头的小金，更是嗤笑出声，“还带着个宠物？当是来游山玩水的？怕不是乡下地方没见过世面，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吧？哈哈哈！”

哄笑声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响起，并迅速感染了周围一些同样自视甚高的年轻人。一道道或讥诮、或怜悯、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在林辰身上。排队的人群似乎也无形中与林辰拉开了些许距离，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不洁的气息。

“嘤！”小金感受到了这些恶意和嘲笑，琥珀星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威胁的呜咽。它身上的细密星鳞微微翕张，蓬松的尾巴也竖了起来，像一杆小小的旗帜，对着那几个哄笑的少年龇了龇牙，露出细小白皙却异常锋利的尖牙。头顶那玉质小角，似乎也流转过一丝极淡的寒光。

“呵，小畜生还挺凶？”那油头粉面的少年被小金瞪视，非但不惧，反而觉得被冒犯了，上前一步，指着小金骂道，“瞪什么瞪？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跟你那土包子主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林辰的表情依旧平静，如同古井无波。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安抚性地轻轻顺了顺小金背上有些炸起的毛发。他的目光越过眼前哄笑的几人，落在了前方那个负责登记的、神情刻板的学院执事身上。仿佛周围这些聒噪的苍蝇，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沉默，在那些贵族子弟眼中，却成了怯懦和心虚的证明。

“喂！乡巴佬！”那锦缎劲装少年见林辰毫无反应，越发嚣张，首接排众而出，挡在了林辰前面，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一股脂粉混合着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昂着头，用下巴对着林辰，傲慢地说道：“识相点，滚到后面去！别在这里碍本少爷的眼！瞧你这穷酸样，排在这里简首是污了天风学院的门槛！本少爷看着你就心烦！”

他身后的同伴立刻起哄：“赵公子说得对！快滚到后面去！”

“就是，这种人也配和我们站一起排队？”

周围排队的人，有的皱眉，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着手臂看戏。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学院护卫，目光扫过这边，看到赵公子身上显眼的家族徽记（一只咆哮的烈风虎），又看了看衣着寒酸的林辰，眼神闪烁了一下，竟然没有立刻上前制止，选择了沉默旁观。这无疑助长了赵公子等人的气焰。

队伍停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冲突上。

林辰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没有愤怒，没有羞恼，也没有丝毫畏惧。那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仿佛眼前这个叫嚣的赵公子，和他身后那些哄笑的同伴，不过是几块挡路的顽石，或者几株碍事的杂草。他只是在考虑，是绕过去，还是一脚踢开。

他微微侧头，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张因为傲慢和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涂脂抹粉的脸上，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你，挡路了。”

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出乎意料的平静回应，让赵公子和他同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赵公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被一股被彻底无视和轻视的羞怒取代。他堂堂赵家嫡系，竟然被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乡巴佬用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还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他挡路？

“你你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赵公子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林辰的手指都在发抖，“好！很好！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猛地抬手，指尖隐隐有风旋缠绕，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风系武技，竟是要当众对林辰动手！

“赵世杰！住手！”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突然响起。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穿着天风学院高年级制服、身姿挺拔、面容清丽的少女排众而出。她胸口的风卷云徽记下方，绣着三道银线，代表着内院学员的身份。她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赵公子：“学院报名处，禁止私斗！你想被取消资格吗？”

赵公子赵世杰的手僵在半空，看到来人，嚣张气焰顿时一窒，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和尴尬：“柳…柳师姐”

那柳师姐没再理会他，目光转向林辰，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没有鄙夷，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报名请遵守秩序，去那边排队测试。”她的目光在林辰肩头的小金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指了指旁边队伍尽头那块一人多高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测试石碑。

林辰平静地对这位柳师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他抱着小金，首接无视了还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赵世杰，仿佛他只是空气，迈步走向那块巨大的测试石碑。

周围的哄笑和议论声小了许多，但那些轻蔑、怀疑、等着看笑话的目光，却更加集中地落在了那个走向石碑的、穿着粗布衣衫的孤单背影上。

赵世杰看着林辰的背影，眼神怨毒，咬牙切齿地低声对同伴道：“哼！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这土包子能测出个什么玩意儿来！等下亮不起来，看老子怎么羞辱他！”

林辰在石碑前站定。石碑光滑如镜，温润的白光映照着他平静的脸庞和肩头小金好奇张望的模样。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风霜痕迹的手掌之上。

等待着，那即将揭晓的答案——是光芒万丈的惊艳？还是黯淡无光的、预料之中的羞辱？

报名处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风吹过蕴灵古树叶片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