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内,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墨执事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个粗糙的皮袋,里面装着几瓶品阶远高于外院的疗伤丹药和一小盒散发着清冽寒气的碧玉膏。他没再看林辰怀中小金的伤势,仿佛那残破的星兽是空气,只将一枚记录贡献点的玉牌塞进林辰手中,冰冷地吐出两个字:“登记,滚。”
林辰沉默接过,将东西草草塞进怀中。墨执事那短暂流露的凝重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深的漠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疏离。林辰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反复扫过他新生的星辰之躯,尤其在脊骨位置停留,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究,最终又归于沉寂。
他没再多言,抱着小金,拖着那截沉重狰狞的幽蓝断角,转身踏出百草堂碎裂的门槛。
门外,死寂依旧。
碎裂的青石台阶上,楚枫被几个脸色煞白的天剑盟弟子七手八脚地搀扶起来,他那只被掰断的食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被寒冰灵力勉强冻住止血,但丹田处的重创让他气息萎靡,脸色惨白如纸。他看向林辰的目光,充满了怨毒、恐惧,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耻辱。周围的弟子们如同躲避瘟疫般,在林辰踏出的瞬间,齐刷刷后退数步,让开一条宽阔却充满压抑的道路。之前所有的轻蔑、讥讽,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惊惧,凝固在脸上。
林辰目不斜视,沉重的断角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他沿着墨执事玉简中指示的路线,朝着内院深处,那座象征着体修至高荣耀与磨砺的“星陨阁”方向走去。
内院地势起伏极大,穿行在悬浮山峰的阴影与巨大的殿宇群落之间。浓郁的灵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带着各种属性的威压:剑气的锋锐、丹火的灼热、冰雪的酷寒…不断冲击着林辰新生的星辰之躯。他周身那无形的星辰威压自发运转,如同礁石抵抗着汹涌的海浪,发出低沉的嗡鸣,皮肤下的暗银星辉在灵压的刺激下时隐时现。每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铭刻着加固阵纹的青石路面,都留下一个边缘布满细微裂痕的脚印,深浅不一,无声地宣告着这具躯壳内蕴藏的恐怖力量。
沿途,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悬浮的山峰、宏伟的殿宇、甚至路旁的阴影中投射而来。震惊、忌惮、探究、贪婪…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林辰完成甲上任务、重伤楚枫、手持战神殿令牌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己在内院飞速传播。
“就是他?那个新来的体修怪物?”
“好重的煞气…隔着这么远都感觉皮肤发紧!”
“他怀里抱的是什么?伤成那样了还没死?”
“看那断角!星辰碎片的气息…嘶,难道真宰了陨星湖那头霸主?”
“楚枫可是真武巅峰!被他一招废了手指,踹碎了丹田根基…这蛮力…”
“哼,蛮力再强又如何?不过是匹夫之勇!内院靠的是境界,是神通!天骄榜上的师兄们,哪个不是能翻江倒海的人物?他一个刚进来的体修,算什么东西?”
议论声如同跗骨之蛆,远远近近,低低切切。林辰充耳不闻,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臂弯里那微弱的心跳上,集中在寻找星陨阁的方向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深入内院,暗处的目光越来越多,其中几道,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冰冷的压迫感,如同盘旋在头顶的秃鹫。
终于,穿过一片由巨大黑色玄铁石柱构成的古老回廊,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极其奇特的建筑。
它通体由一种暗沉无光、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巨大黑色岩石垒砌而成,造型粗犷、古拙,没有任何雕梁画栋,更像是一座从洪荒时代遗留下来的堡垒废墟。岩石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无数刀劈斧凿、拳印掌痕的凹坑,散发着一种苍凉、厚重、仿佛历经万战而不倒的惨烈气息。堡垒顶端,并非尖顶,而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平台,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削平。整座堡垒并不算特别高大,却给人一种沉重如山岳、压抑如深渊的感觉,与周围那些悬浮的仙气缭绕的宫殿格格不入。
堡垒正门上方,没有任何牌匾,只有两个仿佛用鲜血书写、历经岁月风霜却依旧透出冲天战意的巨大古篆字:
这里,便是战神殿在内院的据点——星陨阁!
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力场,以星陨阁为中心弥漫开来。暴,带着一种淬炼血肉、磨砺筋骨的独特意志,让靠近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气血翻腾,骨骼发出细微的呻吟。空气中残留着各种强大气血的烙印,如同无数凶兽在此搏杀后留下的咆哮。
星陨阁前,一片相对平整的黑色岩石广场,空无一人。只有沉重的寂静和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林辰拖着断角,抱着小金,踏上这片黑色的岩石广场。脚下的触感异常坚硬冰冷,每一步踏下,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声响,在寂静的谷地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