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唯有烟尘碎石簌簌滚落的声响,以及远处碎石堆中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那是周煌。他每一次试图撑起身体,碎裂的右臂便带来钻心的剧痛,牵扯着胸腔内移位的脏腑,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徒劳地呕出带着血沫的污秽。
莫离拄着那柄哀鸣的古剑,单膝跪地,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如同拉锯,撕裂着被反震之力重创的肺腑。汗水混合着血污,从他煞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布满剑痕的破碎青岩上。他死死盯着烟尘中心那道依旧矗立的身影,握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虎口崩裂的伤口早己麻木,唯有剑心深处传来的、被彻底碾压的屈辱与惊悸,如同毒蛇啃噬。他的“千峰叠嶂”,足以碾碎山岳的剑意领域,竟被对方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撞碎!反噬的力量不仅伤了他的身,更在他引以为傲的剑道上撕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冷月最是凄惨。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冰蓝的长发如同枯萎的水草,散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咔嚓”声从体内传出。她的本命寒魄本源被林辰体内那截贪婪的至尊骨强行撕扯吞噬了大半,灵魂仿佛被无数冰锥反复穿刺,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她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有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晶碎屑的暗红血沫,在身下凝结成一滩诡异的红蓝混合物。她引以为傲的“玄魄冰狱”,不仅未能冻结对方,反而成了滋养那怪物的养料!
高台之上,灰袍长老浑浊的眼眸死死锁定烟尘中心。他宽大的袖袍下,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惊涛骇浪。广场边缘的观战席,早己从死寂化作了压抑的沸腾。无数道目光聚焦在烟尘中心,充满了极致的震撼、恐惧以及一丝荒诞的敬畏。
“硬…硬扛下来了…还站得那么稳?!”
“周煌师兄…手臂废了?!莫离师兄和冷月师姐…好像本源都伤了?!”
“那家伙…那家伙胸口都被打穿了吧?怎么…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
“怪物…他绝对是怪物!他的身体是星核铸的吗?!”
烟尘终于缓缓沉降。
中心处,林辰的身影彻底清晰。
他依旧稳稳立于那深陷的晶化岩坑之中,赤裸的双足如同古树的虬根,深深扎入破碎的大地。焦黑的右拳自然垂落,拳面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新生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交织,在混沌星辉的滋养下飞速弥合!那狰狞的伤口,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缩了大半!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赤裸的胸膛正中央!
一个覆盖着焦黑碳化裂痕、深深凹陷的拳印,清晰烙印其上!拳印周围的皮肤完全碎裂、碳化、翻卷,露出下方同样布满蛛网般裂痕、却流淌着混沌色星辉与淡金色骨纹的胸骨!鲜血正从骨缝与碎裂的皮肉间汩汩涌出,顺着精悍的腹肌线条蜿蜒流淌,滴落在滚烫的晶岩上,“嗤嗤”作响,蒸腾起猩红的雾气。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灵武境巅峰瞬间毙命的恐怖伤势,在林辰身上,却仿佛只是无关痛痒的皮外伤!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胸膛如同无底洞般塌陷下去,随即猛地扩张!这一吸一呼,悠长、平稳、有力!如同沉睡巨龙的吐纳!随着这口长气的吸入,他周身流淌的混沌星辉骤然明亮了一瞬!脊柱深处,那截吞噬了狂暴剑意、极寒本源、焚灭龙威的至尊骨块,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如同永不疲倦的星核熔炉,高效运转到了极致!
肉眼可见!
胸膛拳印处焦黑的碳化皮肤,如同风化的岩石表层,在混沌星辉的冲刷下簌簌剥落!下方翻卷的皮肉如同拥有了生命,飞速地收拢、愈合!那布满裂痕的胸骨上,淡金色的骨纹如同流淌的熔金,所过之处,裂痕被强行弥合、抚平,骨质变得更加温润致密,甚至隐隐透出玉髓般的光泽!涌出的鲜血迅速减少、止住!新生的、带着坚韧弹性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那恐怖的伤口!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那足以致命的胸骨凹陷,竟己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个覆盖着新生粉嫩皮肉的浅浅凹痕,以及周围尚未完全褪去的暗红印记!而他周身其他细密的剑伤、冰痕,早己消失无踪!皮肤光洁,肌肉线条流畅,仿佛从未经历过那毁天灭地的三重绝杀!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的气息!
没有萎靡!没有紊乱!没有一丝一毫战斗后的疲惫与虚弱!
反而,比战斗之前更加沉凝!更加厚重!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去除了杂质,显露出最纯粹、最坚韧的本源!那沉重的、带着星辰质感与混沌包容特性的血气波动,如同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浩瀚无边!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寂静的广场上,也敲打在每一个观战者的心头!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三位天骄榜巨头重伤垂死的惨烈车轮战,对他而言,不过是热身运动后微微出了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