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本就因林大哥之死憎恨庐陵王,如今得知流莺的过去,他心中更添愤怒,恨不得将庐陵王千刀万剐。
哪怕豁出性命,他也必要坐实庐陵王的谋反之名,让庐陵王落个不得好死,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这些话,书生只是放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给流莺增添心理负担。
天将将亮起时,秦昭王兴冲冲握着一贴符纸,找到书生:“扬柳,圣上答应让我开仓放粮,救治流民了。”
书生知道,秦昭王如此激动,并非是因为流民,而是为了那个叫沉鞠的女子。
他看向秦昭王手里的符纸:“王爷手里拿的是道符?”
秦昭王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点头:“圣上信道,我花重金找二国道买来的符纸,他说只要将此符藏于袖中,便可驱邪避灾保平安,令瘟神逃走。”
国道与国师有异曲同工之妙,国道便是圣上从各处请出山的道士高人,用以保国祚气运。
如今宫中有两名国道最得圣心,两人同出一师门,乃师兄弟。
秦昭王找的便是其中的大师兄,在宫中被称作二国道,专门买了这道符,想要送给沉鞠祛瘟保平安。
书生一眼便看出了秦昭王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与秦昭王商议起如何开仓救治流民。
圣上虽允诺秦昭王开仓放粮,却在流民进城的问题上不退步。也就是说,一切救治都只能在城外进行,流民们不能进京。
流民中有人染了瘟疫,他们无法精确判断出到底谁染了瘟疫,便不能将得病的流民与没得病的流民分开隔离救治。
“草民以为,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该先放粮。”书生沉思着,缓声道:“他们饥饿已久,便是未染病的百姓,怕是也要活活饿死。”
秦昭王心里惦念着沉鞠,点头应下书生的话。
他命人备好马,这次书生没有再跟秦昭王共骑一马。在秦昭王讶异的神情下,利索地翻身而上。
“你会骑马?”跟在一旁的流莺,小声嘀咕着:“那怎么来时,还与秦昭王骑一匹马……”
书生看着她,似乎是在跟她解释,却又像是在跟秦昭王说话:“我祖父养马,幼年学过些。只是多年未练,马术不精,怕误了王爷的急事。”
说是这样说,其实只有书生自己知道,他不说自己会马术,跟秦昭王同骑,只是怕多生事端。
一是秦昭王手中有进城的令牌,他担心秦昭王半路甩了他自己走。另一个也是自己一介书生,看着文文弱弱,若是精通马术,容易让秦昭王起疑。
书生的理由冠冕堂皇,一人一鬼都信了他的话。
秦昭王急着见心上人,扬马先行。而书生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握着桃木枝,紧跟其后。
途中,书生看到官府门外围着满满的人,隐约听到有人在哭,似乎是在击鼓鸣冤。
京城里的一切事物瞧着都气派,连官府都看起来雄伟大气,与庐陵的比不得。
不过半盏茶,两人便到了城门口。
书生随秦昭王登上城墙头,立在高处向外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犹如蝼蚁般渺小。
流莺视线掠过,城墙下皆是亡灵的怨气,黑压压一片聚成乌云,看起来极为渗人。
“呆子,你不能下去。”她似乎叫习惯了‘呆子’,情急之下便喊了出来:“他们会吃了你的!”
书生以为流莺说的是流民,低声安抚道:“过不了片刻,秦昭王便会命人放粮,他们有粮食吃,又怎会再吃人?”
流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说的吃人,不是指那些活着的流民,是那些因瘟疫和饥饿而亡化作的恶鬼。
那阴恻恻的怨气中,分明夹杂着几双猩红的眼,他们死死盯着书生,仿佛已经将他拆骨吞入腹中。
狐妖姐姐走前,跟流莺说过,书生血脉异于常人,嗅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看着又皮嫩肉细,最是爱招惹邪祟之物。
流莺还没吃到书生,怎会让这些恶鬼得手。她挡在书生前面,对着乌云里的恶鬼龇牙咧嘴,大有一副‘他是我的口粮,你们敢碰他我就跟你们拼了’的姿态。
书生看不见恶鬼,只能看见流莺像是炸毛的橘猫,突然跑到他面前,举着拳头对着远处的空气挥舞。
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