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正想着如何缓和父子关系,那边淳于澈却在狩猎当日人间蒸发了。
任凭先帝翻遍了整个淮国,也没有寻到淳于澈的踪迹。便是因为如此,先帝饮恨离世前,让第五子淳于昇登位。
淳于昇便是如今的圣上,他论文不如淳于澈,论武也不是淳于澈的对手,一生都活在淳于澈的阴影下,就连梦寐以求的皇位,都是淳于澈不要才轮到他的。
他继位后,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便连连讨伐附近小国,意图吞并六国。
却是将淮国折腾到千疮万孔后,才幡然醒悟,又错信奸人,迷上了长生不老之道。
除却这些外,淳于昇并不算昏庸,往日勤于政事,减税惠民,从十税一降到了十五税一,给百姓们减轻了极大负担。
他还将往日刑部叛查过的案卷,重新翻阅检查有无冤案错案,登位三年期间,查出冤案数十例,错案八例,为众多百姓平冤昭雪。
更不要提他废除酷刑,严惩贪官,重新推行科举制等等举措。
便是因为三年之间劳累过甚,拖垮了身体,淳于昇才会各处寻道问道,想着法子延长自己的寿命。
在流莺看来,淳于昇比之庐陵王好上太多,最起码淳于昇不贪女色,登基后一心朝政,后宫女眷零零散散,加一起也不如庐陵王后院的妾室多。
至于秦昭王,他是先帝的十一子,从小身子孱弱,养在封地,为人善良正直、心地柔软,并无夺嫡野心。
流莺失神之间,书生已是从客居中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秦昭王送来的衣袍,身着暗红色撮缬袍子,腰间系着玄纹宽腰带,墨似的乌发绾在玉冠里,衬得皮肤皙白,清隽俊美。
流莺一直都觉得书生长得不错,狐妖姐姐便常在她面前夸赞书生是个漂亮的小白脸。
连那缝缝补补破旧的衣袍都将书生衬得犹如松柏挺竹,更何况换上这贵气的新衣,整个人都像是变了种气场。
她目光一直停留在书生身上,书生自然有所察觉,他视线越过秦昭王,直至落在流莺身上。
见她神色微痴,书生禁不住扬了扬唇角。
秦昭王哪里知道书生是在看流莺,还以为他是在对自己笑,堵塞郁在胸口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心胸太狭隘了,更何况书生说的也没错,在搞不清楚状况前,便冒然说身边有鬼魂相助。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可能还会觉得书生脑子有问题。
这样想着,秦昭王冰释前嫌,也对书生笑了起来:“换上这身打扮,便说你是王公贵族,也有人信。”
本是一句打趣的话,秦昭王说者无意,书生却抿住唇:“王爷折煞草民了。”
秦昭王没当回事,见书生将桃木枝从泥土里拔了出来,忍不住问道:“鬼魂……长什么样子?”
书生看了一眼流莺,言简意赅:“好看。”
流莺听见这话,脸颊一红,竟是羞涩到直接逃回了桃木枝里。
这呆子脸皮越发地厚了,登徒子般无礼。
书生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又是弯起了眸。秦昭王虽然瞧不见流莺,却能看到书生脸上的笑,他在心底一连啧了三下,暗道:惨了,看来扬柳是坠入爱河了。
从他与书生相遇,书生便恪守读书人的本分,进退有度,即便对着他笑,也笑中带着生疏与距离。
这还是秦昭王第一次见书生带着温度的笑容。
两人并肩走出王府,坐上前去早朝的步撵。秦昭王叮嘱道:“今日在朝堂上,你只需要将所见所闻,如实道来,剩下的便交给我。”
书生点头,沉吟片刻:“草民有一事想劳烦王爷帮忙……”
“你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