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看到顾客州随意搭在桌沿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这是他隐忍情绪时的习惯。
顾客州突然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把她揽到身后,笑道:“姑母舟车劳顿,若不嫌弃,小侄让人准备午膳和厢房,望姑母笑纳。”
只见玉柔夫人沉思一番,点点头:“也好。”
廊下的风卷着新抽的柳丝漫进来时,午膳刚摆上桌。
碗里的荠菜豆腐羹还冒着热气,玉柔夫人用银匙轻轻搅着,随口说起京郊的画市刚上市。
“闻铃这孩子,昨日还说要给我寻些好墨。”
温照影抬眸笑笑,应:“正好,府内小厮送了些新墨过来,不如饭后,闻铃弟弟随我去书房挑些?”
顾客州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玉柔夫人点头称是:“也是,既能过客州的眼,墨定是上好的。”
顾客州表面笑笑,筷子却在桌上敲了两下。
玉柔夫人生性敏感,动作不大,她却留意到:“客州和照影,真是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自从客州搬走,府里都少了些书墨气。”
“姑母需要,尽管去拿就是。”
他当然不是心疼这一点墨,而是温照影竟擅自应了与江闻铃独处。
他看向温照影,可她的侧眸中,只有玉柔夫人。
午膳在柳丝轻晃的影子里慢慢收尾。
玉柔夫人被丫鬟引去厢房歇午觉,临走前感叹道:“这紫藤花养得真好。”
“是夫人心巧。”顾客州借机找话,免得玉柔夫人生嫌隙。
温照影则是领着江闻铃往书房走。
穿过爬满紫藤的花架时,淡紫色的花瓣像碎雪似的落下来,沾在温照影的袖口,她停下脚步,扫了扫。
江闻铃就跟在她身后半步远。
“嫂嫂。”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昨日……”
“昨日什么都没发生。”温照影打断他,目光决绝。
紫藤花瓣又落下来,粘在她的发间。
江闻铃却快步绕到她身前,拦住了路。
他比上次见时似乎高了些,玄色劲装衬得肩背愈发挺直,眼底却藏着点没散去的慌张:“昨日是意外。”
“嗯。去拿墨吧。”
温照影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目光,打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门轴轻响,带着松木与旧墨的气息漫出来。
温照影先走进去,指尖熟练抚过博古架上的青瓷笔洗,又抱起近日的画稿,简单挂起来。
阳光从雕花木窗漏进来,投下紫藤花的影子,晃晃悠悠的。
“新墨在案上。”
她侧身指了指靠窗的书案,那里叠着几锭墨,螺钿盒子敞着,泛着温润的光。
江闻铃没立刻过去,只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架的画稿,以及她娴熟收拾的背影。
“嫂嫂平日都会替表哥收拾这些?”他忽然问。
温照影正用绢布擦着砚台,闻言顿了顿:“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