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翮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后,快速下了车。
以今时今日瑞香坊的收益地位,阿香家大可以再置办个气派的住处,至少三进。但她们一家姐妹,都牢记昔日苦过的日子,戒骄戒奢,仅仅把破损的几间屋子,重新翻盖过而已。张鹏翮由五方楼的伙计小方迎进门,看到里头,朴素又充满烟火气息,惊诧之余,又生出一丝敬佩。
富贵如浮云。
金玉不为宝。
四公主御下的手腕,看来极为高明。
海枫昨夜就歇在阿香家,因为换了个环境,睡眠质量下滑。
她真实地犯困,看见张鹏翮进来,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赶紧把事情谈完,等回了自己家,她要一口气睡到晚上,然后吃母亲给她熬的安胎药膳。
“张大人,对不住,吓到你了吧。请坐。”
“不敢。臣还是站着回话。四公主这是为何?有事,光明正大在南书房讲,不也一样?”
“本宫还以为,张御史不想让太子哥哥,知道你我在陕西籽种案上,事先通过气呢。”
张鹏翮短暂地惊讶过后,重新找回镇定。
“公主消息好快。昨天傍晚皇上的密旨才进毓庆宫,今天早上,殿下就知道了。”
“这旨意刚进直隶境内,本宫就知道了。”
“那,殿下是来保谁呢?去陕西查案,臣只是个副手。主要还是,刑部尚书傅腊塔拿主意。”
“本宫谁也不想保。不仅不保,本宫要你,把他们都给揪出来。最好,一个也别放过。”
身为左都御史,张鹏翮很清楚,他要查的,绝非只是一个小小的醴泉县县令。
从南书房紧急拿到,奔赴陕西查案的命令后,昨夜,张鹏翮就一直在做思想准备。
万一有哪位重臣宗室,跑来像他说项行贿,那,该如何应对呢?
所以马尔汉这一套操作下来,张鹏翮彻底以为,自己的想象成真了。
“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臣既然入了都察院,自当尽忠职守。”
“可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你是副手。刑部尚书傅腊塔若是从中作梗,包庇枉法,你又当如何?”
“这。。。。。。”
张鹏翮刚要慷慨激昂一番,海枫因为腰痛逐渐坐不住,只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了。
倚在阿香给她提前准备的三个大迎枕上,海枫迅速地,给张鹏翮分析了一遍情形。
“本宫若是没弄错,你跟从前的左都御史郭琇,都是康熙九年的进士?”
“不错。郭兄同我,还一起在翰林院,过过几年穷日子。在京城光靠俸禄过日子,实属不易。”
“好。接下来本宫说什么,你若是不肯信,派人去问郭琇便是。他,你信得过吧。”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