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杰小姐,这人记忆中的‘货物’,形态上与我们所见罐中的植物看起来略有不同。”
他犹豫了一下措辞,“似乎更……‘新鲜’?是处理手法差异,还是另有隐情?”
“克鲁姆先生,方才闪过的那处建筑标记,形制特殊,您可曾见过类似的?”
“记忆中的交易地点,水流、礁石特征明显,结合船只型号,范围可缩小至南洋西南三处群岛……”
赫敏不得不分神解答他的问题,回答不上的则表示需要进一步观察。
她发现张海侠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对细节的捕捉和逻辑推理能力极强。
虽然问题问得也不少,但都围绕着核心信息,效率很高。
而张海盐……他纯粹是看到什么都想评论两句,话多得很。
然而,随着记忆的深入,画面陡然一变。
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巨大的透明玻璃培养舱里浸泡着扭曲的人体或动物肢体。
各种颜色的粘稠液体通过冰冷的金属管道和注射泵强行注入人的血管或组织。
记忆中,能明显“看”到那些躯体在剧烈抽搐、痉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溶解,露出森森白骨。
和张海盐张海侠同样有着发丘指的人被抽血,切割。
用各种方式进行着所谓的“实验”,虽然这在赫敏看来与其说是实验,实际上则和折磨无异。
就连伏地魔常用来折磨食死徒的钻心咒与之比起来都像是在小孩过家家。
画面中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在冷漠地记录着仪表盘上的数据,每个人都对舱内的惨状视若无睹。
而普通的失败品实验体则被穿着同样防护服的人用铁钩粗暴地拖出。
就像丢弃垃圾一样扔进角落的焚化炉入口,炉口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可这还算好的。
剩下的人有着发丘指的,或者说是张家人,就算死了也没有被火化的机会。
画面的内容越来越恶心了。
如果不是这个记忆,赫敏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有些人为了长生,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而张海盐的喋喋不休也戛然而止,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脸上的好奇、兴奋、甚至那点惯常的贱兮兮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几乎能凝成实质的硬。
他紧盯着那些无声却极致残酷的画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的肌肉绷紧,指关节也因为用力握着拳而微微发白。
张海侠同样陷入了沉默。他周身原本那种沉稳还略带书卷气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张海盐如出一辙的冷硬。
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不再是观察和分析,而是像淬了毒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记忆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可能张家人确实是亲缘淡薄,可在他们海外并不是这样。
尤其是那画面里还不乏有他俩看着十分眼熟的兄弟。
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刽子手的身影,每一个在培养舱中绝望挣扎的生命,每一个被拖向焚化炉的残骸。
张海侠的呼吸变得极其轻微,几乎停滞。
但整个人的存在感却陡然拔高,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蓄满了无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