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到某些心怀叵测的下人低声的密谋,能看到某个长辈在茶点中做的腌臜手段。
她总是能及时地将信息用微光在解雨晨的手心或面前的空气中凝成简短的警告——“茶烫”、“糕腻”、“戌时勿近西苑角门”。
小解雨晨从一开始的惊疑到后来的绝对信任,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精心设计的“意外”和陷阱。
她成了他藏在黑暗中最敏锐的眼睛和最灵敏的耳朵。
每一次化险为夷,他看向那团微光的眼神就多一分依赖。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
一次解家重要的外出行事,小解雨晨必须亲自出面,可她昨天刚刚回来充电,只能在他出发前反复叮咛。
但意料外的刺杀还是发生了。
混乱中,解雨晨的手臂被利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精致的绸缎小褂。
他被身边的亲信拼死抢回,送回了那间房间,然后就慌忙的去找医生来看。
剧痛和失血让他小脸惨白,冷汗浸透了衣衫。
意识模糊间,他感到熟悉的微光焦急地围绕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和温暖。
一股奇异而舒适的暖流从那光芒中涌出,包裹住他火辣辣疼痛的伤口。
疼痛奇迹般地迅速减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拢、结痂……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粉红印记。
“姐姐……”他虚弱地呢喃,想抓住那团温暖的光,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可是许昭昭该走了。
她能感觉到,一股混乱的吸力正在拉扯着她。
她的声音变得不稳定起来,“别怕…伤好了…记住姐姐的话…要…开心一点……”
就在这时,那股吸力猛地爆发,许昭昭也蓦地消失了。
房间里,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药味,以及陷入昏迷、高烧呓语的小解雨晨额头上残留着一点仅剩的暖意。
接下来的几天,他持续高烧,意识模糊。
断断续续地喊着“光”、“姐姐”、“别走”……
但那些混乱的梦境和炽热的温度,像一块滚烫的烙铁。
将他记忆中最离奇、最温暖也最短暂的那部分——关于这个发光透明的“姐姐”的存在,彻底灼烧模糊。
最终封存进了意识的最深处,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当他终于退烧醒来,只记得自己受了重伤,却奇迹般地迅速痊愈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永恒的黑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心底深处,似乎空了一块,又似乎多了一份莫名对黑暗的安心感。
他甩甩头,将这点异样归结为大病初愈的恍惚。
坐起身,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警惕,再次变回了那个早熟、孤独、在解家漩涡中挣扎求存的“小花爷”。
只是偶尔,在极深的夜里,当他独自面对无边的黑暗时,会无意识地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不存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