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死死地攥紧了手中冰冷坚硬的枪管,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直抵骨髓。
发生了什么?
她要去哪里?
那种近乎失态的狂喜表情……
是她发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与那个“小家伙”有关?
还是说…她要……离开了?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毒液,灼烧着他的思绪。
那天晚上,汪灿带着未曾清晰辨识的烦躁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再次来到了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
月光清冷如霜,将扭曲的枝桠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夜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低语,如同无数细碎的叹息。
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插在树下的阴影里,面无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他等了很久,比以往任何一次等待都更久。
直到夜露悄然凝结,打湿了他单薄的训练服肩头,冰冷的寒意如同细小的针,一点点渗透他的衣物,侵入皮肤。
直到脚下的泥土被露水浸湿,散发出潮湿阴冷的气息。
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他几乎要说服自己,她只是像以前偶尔那样,心血来潮去了基地其他角落“观光”时。
身前不足三步远的空气中,一阵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无声地漾开。
许昭昭的身影如同从深水中缓缓浮出的倒影,由模糊到清晰,逐渐凝聚成形。
她的状态很奇怪。
比白天在靶场外时稳定了许多,虚幻的光晕不再剧烈波动,轮廓也清晰可见。
然而,她的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气息。
像是一种沉淀下来,即将远行的决绝,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她的眼神很复杂,落在树下站得笔直的少年身上。
“汪灿。”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调笑或慵懒的腔调,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平静。
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抛弃前用来敷衍小孩子所以才刻意放柔的语调。
汪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紧缩。
一股尖锐的酸涩瞬间涌上喉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出他的名字。
不再是“小狼崽”,不再是其他带着戏谑的代称。
他强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洪流,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淡漠。
他甚至刻意地偏开头,目光猛地刺向旁边一片黑暗的灌木丛,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语气硬邦邦地,带着刻意的疏离,默默藏起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事?”这又是她心血来潮的新游戏,一种试探他反应的恶劣把戏,是吧?
他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她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
许昭昭看着他这副刻意伪装的“不在意”和强撑出来的冷漠模样。
唇角似乎想勾起一个惯常的笑,可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消散在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