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kei疲倦地说:&ldo;我已经累了。&rdo;
我只得离去。出门前回头看他,他仿佛已经睡着了。
他有他的故事,并没有忘记的故事,却不愿意对外人说。
一如我也有我的不愿意告诉他的故事。
但我知道他的故事若写下来,会是个比厄洛斯与普绪刻更动人的故事。
因为我了解那一双眼睛,爱过又失去过的眼睛。我是那么熟悉。
[六]
我并非不喜欢聚会,只是不喜欢家族聚会。
一整个大院子,全是各种各样的亲戚,跟在长辈身后,从老祖宗一路鞠躬磕头到平辈,最后还要给小辈发红包。回到家往往累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们到的迟,老宅子里已经全是人了。二姨妈穿一条大块蓝绿色的裙子,远看像足了塞尚的后期印象画。
我问母亲:&ldo;二姨妈身边的年轻人是谁?女婿?&rdo;
母亲骇笑:&ldo;他?那是她新婚丈夫!&rdo;
我把这事说给炳杰听,让他也吃惊,&ldo;对方足足可以做她儿子!&rdo;
炳杰对我说:&ldo;莫在人后论人是非。&rdo;
他说教成xg,六年下来,我颇为同qg他的学生。
家里新添了三个新生儿,只几个月大,rou团一样,软且香,可惜哭起来声音嘹亮,吓退一帮女孩子。
我一直在找saiya,先看到的是舅舅。
他老了,真的老了。明明40才过半的人,看上去足有60。头发没染,西装半新,肿着一双眼睛,一看就知道酗酒。他一个人站在自助餐旁边一个劲喝酒,不是用杯子,是直接用酒瓶。
我走过去把酒瓶夺过来。
他半醉,对我笑:&ldo;岚啊,saiya去给老祖宗请安了。你们姐妹四年没见了吧。&rdo;
我说:&ldo;舅舅,我叫司机送你回去。&rdo;
&ldo;不回去。大家都在就我回去,她又说我没出息。&rdo;他口中的&ldo;她&rdo;自然是他母亲,我的祖母。
我拿他没办法。
saiya终于来了。我一看,呵!差点认不出来。
个子足足高了十公分,脸拉长了,眼睛大了,直直的鼻梁,略厚微微翘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现代社会的妙龄女郎。
她对我苦笑:&ldo;我心爱的人,我终于在天之涯,海之角寻找到你。请你留下来,和我用梦织出阳光。&rdo;
我和她少女时代熟读菲安娜&iddot;赫本斯的戏剧,她没忘,我也不会忘。
于是我回她:&ldo;愿爱神眷顾我们,我愿意用流金的岁月换取和你相处一天。&rdo;
她过来和我拥抱。
她对父亲说:&ldo;表舅们都在找你叙旧。&rdo;
舅舅冷笑:&ldo;叙旧?兄弟中就我最落魄,巴不得抓住时机诋毁我吧!&rdo;
我别过脸。既然已经沦落,更要不卑不铿。若要骨气,就自己出去闯,不想给人瞧不起,又还留在林家月月向老祖宗要家用,有什么资格把腰板挺那么直?
舅舅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从来不惮以最坏之心来估量别人。
可他不可再喝下去,不然血管危险。
saiya劝不住他,回过头去,叫:&ldo;伊弘!伊弘?你快过来!&rdo;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糙地上,有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听到呼唤,放下说话的人,走了过来。
那个叫伊弘的男子极之俊美非凡,仿佛阿波罗神,健康的金棕色皮肤,微长而卷的头发,步履矫健,仿佛一只美洲豹。
我仔细看他,全场男人,就他没穿西装。灰色&ldo;肯诺&rdo;休闲衫,毛面皮短靴,戴劳力士白金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