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她&ldo;走&rdo;的却是阳台,确切地说,她是从阳台里&ldo;飞&rdo;出来的,早知道踏进这扇门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一定会裹足不前,她没有预料到,事实上也不可能预料到,竟然有人会对自己下毒手,这个人就是自己最欣赏的护士长安若红。
安若红的身高不到一米六零,体重不足五十公斤,她如何把身高、体重都明显超过自己的zoe&ldo;扔&rdo;出去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是武打电影,小女子飞起一脚,能把一个大男人踢到马路对面去。
&ldo;要么这个女人力大如牛,要么她有功夫……&rdo;阿壶猜测着。
对功夫,无论诺诺、杜咬凤还是陈馆长,都一窍不通,只有阿壶有一次挨打的经历,那次被三文揍到了喷水池里……
诺诺又一次想到了三文的父亲赵叁德。
根据安若红的银行卡消费记录,今年春节后,她在闸北区体育馆有一次580元的消费,在平民化的体育馆里一次性消费高达五百多元,算是相当惊人的。
诺诺和阿壶马上来到闸北区体育馆,还没进门,阿壶拉了诺诺一下,指着门口的广告栏,里面贴着一份已经剥落的旧广告,上面的字依旧清晰:本馆开设女子柔道班,特邀专业运动员为教练,每周一课,学期半年,收费580元随后,他们来到体育馆的办公室,询问女子柔道班的事情,工作人员一脸不屑地说,二月份开班,学期半年,现在是十月份,这个班早结束了,除了柔道,这儿还有别的班,象跆拳道、拳击、武术散打、擒拿格斗,除了杀人,教什么都有。
&ldo;师傅,我想打听一下,这个柔道班里有没有一个叫安若红的学员?&rdo;
诺诺笑盈盈地问,尽可能给对方一个可爱的印象。
工作人员两手一摊:&ldo;我怎么知道?应该去问教练,教练是专业运动员,退役的,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扒分。&rdo;
580元的消费,除了这个柔道班,不可能有别的地方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阿壶示意诺诺,我们走吧。
&ldo;喂!&rdo;工作人员叫住他们,手往墙上指了指,&ldo;你们自己找找看吧。&rdo;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合影,&ldo;2003年闸北体育馆女子柔道班全体学员留影&rdo;,教练居中而坐,地上坐着一排,身后站着一排,二十多个人,第二排的第四个人,是一张熟悉的脸,就是安若红,她穿着专业柔道服,背着手,光着脚,咧开嘴巴笑着。
她学柔道,也许出于无聊,也许只是想学一点防身术,对付可能出现的色狼,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对付的竟是自己的好朋友。
在书店,阿壶找到了一本关于柔道的书,书中有详细的动作分析和绘图,阿壶看了半天没看懂,因为不知道当时在房间里zoe与安若红处在怎么样的一个状况:是搏斗?是殴打?还是趁其不备的突然袭击?但不管怎么说,580元绝对物有所值,安若红学以致用,把zoe从约有一米二高度的阳台栏杆掀了下去。
6
曾门创作了这样一幅油画:卧室床上坐着一男一女,背靠在床架上,床单皱皱的,男的抽着烟,眼睛朝上望着天花板,神情略显不安,心状牛皮钥匙扣就放在他一侧的床头柜上,女的头发零乱,脸上挂着一种满足的表情,眼睛斜着窗外,没有做爱后的亲昵和温存,两个人就象完成任务似的,各自想着心事。
这幅画的名称就叫《3002室的anna》。
anna是安若红的英文名字。
诺诺觉得&ldo;安娜&rdo;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嵌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仿佛一枚嵌在房梁上的钉子,慢慢找,仔细找,恐怕得找上大半年,倒是阿壶记忆犹新。
&ldo;还记得三清山的梦吗?你立在栈道上,对着滔滔云海大骂一声&lso;anna!fuckyou!&rso;&rdo;
诺诺恍然大悟,想来真是不可思议,那时的她跟zoe尚未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居然提前几个月在梦里获取了答案。
阿壶给诺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真实性毋须置疑,因为就是阿壶的邻居家侄女的事。
她大概三十岁吧,没有嫁出去,有一次她开生日派对,来了很多朋友,收到的生日礼物堆成小山。清点礼物的时候,发现一把不锈钢夹子,她不知道派什么用,找人询问,人家告诉她是用来剪雪茄的,真让她哭笑不得,她从不抽烟,对二手烟都深恶痛绝,何况男人的雪茄!准是哪个朋友也嫌它派不上用场,用礼品纸一包送给了她,不过她没在意,随手放在抽屉里。半年以后,她在工作中结识了一位男客户,是个雪茄爱好者,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夹子送给了他,却让男客户惊喜不已,原来那把其貌不扬的夹子还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名牌呢。情人节的夜晚,男客户向她求婚了,后来她嫁给了他,两人成了一对恩爱夫妻。回想起那个生日派对,她决心将送夹子的人找出来,好好谢谢他,可她先生笑着说,别找了,那是命运女神的化身。
听完这个故事,诺诺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
这幅画就挂在杜咬凤家二楼的卫生间里。《窗台上的zoe》挂在原来的地方,《3002室的anna》挂在它对面,zoe看着anna,anna也看着zoe,中间隔的浴缸仿佛是一道阴阳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