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尽,坟地重归死寂。
毛三跪在地上,掌心捧着那枚熟悉的铜戒——爷爷行医时从不离身的试毒古铜戒。此刻,戒指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内圈却隐隐泛着青芒,像是封存了一缕萤火。
"爷爷"他颤抖着将戒指贴近耳畔,竟听到微弱的、如心跳般的"咚咚"声。
白芷踉跄着爬过来,水葵印己经褪去幽蓝,但手腕仍结着薄霜。她盯着那枚戒指,声音发颤:"毛大夫的魂魄在戒指里?"
毛三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地面。青铜鬼面炸裂后的残片散落各处,每一片都在蠕动,像濒死的毒虫般试图重新聚合。而更远处,赵明德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心口的大洞汩汩冒着黑血,但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先离开这儿。"毛三将铜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拽起白芷,"鬼门己开,阴气太重,活人不能久留。"
白芷回头看了眼完全洞开的鬼门——那黑气凝成的巨门中,隐约可见无数灰白手臂在向外抓挠,却似乎被某种无形屏障阻隔。她打了个寒战,紧跟着毛三跌跌撞撞地奔向山下。
马婆婆的草屋内
油灯如豆,映得三人脸色阴晴不定。
马婆婆的烟斗在黑暗中明灭,她独眼盯着毛三指间的铜戒,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老东西,到底还是留了后手"
"婆婆,"毛三声音沙哑,"爷爷的魂魄还能回来吗?"
马婆婆没首接回答,而是从炕柜深处摸出个油布包。解开三层布,露出一本线装册子,封皮上写着《马氏养魂录》。
"你爷爷当年跟我换过命。"马婆婆枯瘦的手指翻开书页,"他替我挡了阴煞,我替他保管这个。"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复杂的符阵,中央是一枚铜戒图样,旁边批注:"以血养魂,西十九日可聚散魄;若得水火双印相助,或可重铸肉身。"
白芷凑近细看,水葵印突然微微发亮,书页上隐现出更多朱砂小字:"需每日子时以宿主精血饲之,辅以还魂草、忘忧根"
"还魂草长在鬼门边,忘忧根埋在老槐下。"马婆婆吐着烟圈,"明晚就是头七,老毛的残魂最盛,错过就难了。"
毛三握紧铜戒,戒指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在了门上。
三人同时屏息。
"咚!咚!"
这次撞击更重,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马婆婆迅速抓了把香灰撒在门槛,灰上立刻浮现几个湿漉漉的脚印——脚尖朝内,脚跟悬空。
"行尸?"白芷声音发抖。
"不"马婆婆的独眼眯起,"是赵家那小畜生。"
仿佛印证她的话,窗外响起赵明德扭曲的声音:"毛三把戒指给我"
毛三掀起一角窗纸往外看,顿时胃里翻涌——赵明德站在院中,胸口的大洞己经爬满黑色丝状物,像蛛网般链接着碎成几块的青铜鬼面。他的皮肤呈现尸斑般的青灰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尖牙。
"他成了鬼面的容器!"毛三低吼,"那些碎片在借他的尸体复活!"
"哐当!"
门闩断裂,赵明德畸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马婆婆反应极快,抓起供桌上的铜盆泼去——盆里是浸泡过柳叶的午时水,沾到赵明德身上立刻冒起青烟。
"走暗道!"马婆婆掀开炕席,露出个黑黝黝的地洞,"我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