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之后是条雾霭沉沉的河。
墨色河水无声流淌,水底沉浮着点点幽绿磷火,岸边血红的彼岸花多的开成一片火海。一座青石桥横跨河面,桥头站着个佝偻老妪,手中汤勺搅动铁锅,白汽蒸腾间尽是悲欢离合的苦涩。
“奈何水”葛若楠背着昏迷的毛三,惊得后退半步,“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活人入口?!”
“因为有人偷挖了阴河支流。”孟婆头也不抬,汤勺敲在锅沿“铛”地一响。水雾散开,露出她沟壑纵横的脸,一双眼睛却清澈如少女,“小丫头,你背上那人,心口烧着‘门’的烙印呢。”
毛三腹部的血洞仍在渗黑血,尸毒己蔓至心脉。葛若楠的乙木印疯狂运转,翠光如网裹住伤口,却压不住毒气反噬自身——她指尖开始泛青,脖颈爬出蛛网般的黑纹。
“求婆婆救他!”葛若楠扑通跪地,“我用乙木印换!”
孟婆浑浊的眼珠转向她:“葛家的乙木生机?倒是稀罕”汤勺突然指向阴河对岸,“可惜老婆子只渡魂,不医人。”
对岸黑雾中,一座森然府邸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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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府邸深处,白玉榻上的红嫁衣无风自动。
白芷猝然睁眼,左眼漆黑如渊,右眼冰蓝裂魄——心口尸参纹路灼如烙铁!
“他来了”她抚过震颤的纹路,唇角溢出一缕黑血。青铜门一战魂体重创,此刻强催鬼力无异自焚。
“主子不可!”黑衣婢女死死拦住殿门,“您再动本源鬼气,会魂飞魄散的!”
白芷染血的指尖拂过婢女咽喉:“让开,那是我的夫君,我俩生死相依,一命相随!”
殿门轰然洞开,嫁衣化作血影首扑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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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奈何桥者,永堕畜牲道!”
孟婆手中汤勺轻挥,万丈阴浪拔地而起!
白芷的身影在浪尖显形,嫁衣残破如血蝶,左臂竟己呈半透明状:“求婆婆开恩一炷香我只要一炷香!”
浪头悬在她头顶三寸,孟婆眯起眼:“是你?当年与毛家下婚书的是你吧,哎,一片痴心,也罢”汤勺突然转向光门入口,“这偷挖的阴河密道,与你有关?”
白芷瞳孔骤缩:“有人动奈何水?谁这么大的胆子!要不要告知阎王?”
孟婆搅动汤锅的枯手几不可察地发颤。三界皆知奈何水是轮回重器,若被邪修引去阳世炼化,足以颠倒阴阳!可她面上仍古井无波:“你的小郎君快死了,要救便快些。”
白芷扑到毛三身边时,葛若楠的桃木剑己横在她咽喉。
“离他远点!”葛若楠满手黑纹狰狞如蚯蚓,剑尖却在发抖——这女鬼美得惊心动魄,冰蓝右眼里翻涌的情愫,让她心头莫名刺痛。
白芷的目光掠过葛若楠贴在毛三后背的手,染血的指甲骤然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