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形容清晰的元神便模糊了起来,莫说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就是连那张面容也随之黯淡,唯有台上化作金门之状的树皮纸书熠熠生光。
须臾,满屏字符被风吹拂而去,唯有白若手中长笔凭空而起,于金门之上寥寥几笔,竟是将此人一生所为的善恶之事尽数书写,不多时,便已是写了数列,眼见着是要将此人自生来至今的过往尽数书写其上。
句龙倒吸一口凉气:“这法门,好生霸道。”
忘殊亦是暗自心惊:人生于世上,初时蒙昧,后明事理,而后成人,谁人敢言自己自出生至今,件件事都记得?
尤其是随着修为的增加,劫数与寿数不断增长,那曾经的过往便也随着时间的湮没而烟消云散。
孩提时代,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如今被那长笔凭空书写,分善恶两列罗列而下,一点一滴,一功一过,丝毫不曾放过。
忘殊神色复杂:“这也就是荒服,寻常人力所不能及之处……”
“这若是人皇治下,无需人皇开口,那些个大族怕就要将槐城创立此术者治以死罪,”句龙徐徐吐了口气,掩下震惊,“不过,这人若当真折在这里……那就不好说了。”
台上,金书云篆自上而下,竟是将此人一生功过罗列至今,虽不知此人姓氏名号,却也知此人是为谁奔走为祸:
伯赵氏臣,采生以充臣妾,游走四方。
臣,乃是家臣,仆从之意;妾,亦是家臣,仆婢之意。
采生,意为……采杀生人以祭神,生通牲,又有初生降世之意,是故采生者,多为采买童仆幼女,祭祀鬼神。
伯赵氏一族,哪里来得如此多的祭祀,需要这般多的童仆幼女源源不断送去东海治下?
“伯赵氏,乃金天氏所治,居东海之外大壑之中……这背后靠着的,何止是庞然大物?”忘殊轻笑一声,“虽说两族式微,但却也要看与什么时候、又与何人相比,近万年的根基,怕是安邑初初即位的人皇想要攀折都要费一番功夫。”
“若槐城与金天氏对上,这槐城,怕是大祸临头。”
“那倒也未必,”句龙摇着手中折扇,晃了晃头,额前银珠于烛光之下熠熠生辉,“有熊一脉至今,早已尾大不掉,金天氏虽为轩辕氏嫡族血脉……可伯赵氏又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家臣尔。”
“忘殊,这可不像你,若是对上金天氏,姬玄嚣亲至你我斟酌一二还算说得过去,但对上金天氏家臣——家臣的家臣……”句龙给了忘殊一个眼神,摇着象牙骨扇摇了摇头,只差说没眼看了。
只是眼珠转到一半,句龙似是想到了什么:“忘殊,你与我打个赌如何?”
“哦?”
“我就赌,这人死了,伯赵氏怕是连个反应都不会给,更别提金天氏。”
“金天氏确实不大可能会给反应,但你说伯赵氏……”曼殊微微勾唇,看向那金门上罗列的种种罪名,喟然一叹,“伯赵氏怕是当真要打上门来,毕竟有句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
“好,”句龙道,“赌了,就赌……你于八千年前,埋在度朔山用麒麟血酿的那坛老酒!”
忘殊斜了他一眼,勾唇:“好啊,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