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白灵方才靠近白若,揪住了他的衣摆:“颜华古魂匿于槐阴城之中,早已不再现身于人前,如何会回应她的召寻?”
白若白衣白发,整个人几乎要与漫天白雾融于一体,连带着他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淡去了:“颜华古国,早已化为尘土。你说,她所寻的故人又该是谁?”
“若她的故人,当真是数千年前颜华之人,她的年岁……又该有几何?”
白若的手盖在了白灵头上,显得几分凝重:“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巫,这等人物来我槐城,是祸是福尚且未知,且再等等看,看她的故人,到底是谁。”
说罢,白若视线下移,对上白灵略带迷茫的眼神微微一笑:“你这些时日,倒是越发长进了。”
白灵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松开了他的衣摆,往后退了两步,假笑道:“没有没有,不敢不敢。那什么,今日乃是七月十五,槐城一年一度的盛事,我还约了小伙伴们一道出来玩儿,小叔叔你自便,我……我去找灵鹫他们了。”
白若微微挑了挑眉梢,看着小小少年慌不择路掉头就跑,待得快要跑出浓雾所能看清的范围之时,他才好整以暇道:“灵鹫他们应当在陌人巷,你跑错方向了。”
白灵匆忙的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改换了方向,朝着陌人巷的方向而去。
漫天的白雾只是遮掩天光视线,却并不迷惑人对于方位的感知,而槐河所在,蜿蜒曲回,于整个槐城之中穿行而过,上不知源头,下不知归处。
忘殊寻了河畔卖河灯的小贩,买了河灯冥帖,提笔写了故人的生辰名录,姓、氏、名、字、号位列其上,燃起明灯,顺水而下。
忘殊立于河畔,看那冥帖被烛火慢慢烧灼化为灰烬。
不知不觉,槐河畔的雾气竟有几分稀薄,似是将要散去的模样。
然而忘殊立于河堤之上,看她那河灯于槐河之中飘摇一番过后,悄无声息地又被槐水推回岸边,于她脚下的水面处来回打转,却始终不得上岸。
……这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冥贴焚烧过后,河灯归案,自有阴鬼捧河灯而起,现于人世,与亲朋相见,然而如今,除却纸船中摇曳着的烛火,却什么都不曾发生。
忘殊凝视着河水,半晌,却是撒下一大把刀币,写了无数名帖,收来无数河灯,写下的是无数千年前于颜华尚存之时,相识之人的名字。
七月十五大祭,该来的早早便来到槐河边上请走了自家亲友,于是忘殊一人立于槐河之畔,看那数百盏河灯挤挤挨挨浮于水面,却无一故人前来相见。
渐渐的,河灯便随着槐河之水徐徐前行,最后一盏盏沉入槐河之底,再不复见。
白若遥望着立于槐河岸边的女子,看她慢慢随着水流越走越远,不由一声轻叹:“将军为何不上前一见?”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低哑的声音自白若身侧传来,却是身材高挑,深眉邃目,眸底似是沉着寒潭的男人。
此人墨玉玄冠,身着广袖流纹深衣,衣上有繁复枝蔓缠绕其上,羽叶缱绻,对开相展,金丝银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