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槐城之主于此地立足数千年之久,经上古天庭之祸乱,渡天水倾覆之劫难。尔等人族先是掀起人神之争,后又致使天水倾覆——莫说如今的人皇,便是昔日历任妄图登上昆仑妄称天帝的人皇也未必能教我槐城之主前去朝觐。”
“他姒文命治水有功,即位人皇,此等功绩虽无人可能比拟,可想要吾主前往安邑朝觐,还不够格,”白若似笑非笑,指节搭在青石铸就的城墙之上,意有所指,“若是姬姓老祖姬轩辕前来相邀,或可一试……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城下,肇鸽斧钺直指白若,亮声暴喝:“大胆!”
白若微微倾身,目光自肇鸽身上一掠而过,最后定在那鸾鸟逶迤着的尾羽下,护着的年轻人身上。
他微微一笑:“怎么,我槐城就是不朝,人皇可是要点起战车驽马,千里来征?”
城中,忘殊呛笑一声:“这话说得着实辛辣。安邑之地,距离槐城何止千里。”
自古帝王所治之下,以五百里为一区划,围绕王城之外五百里为甸服,为帝王亲治,每日一朝;
甸服之外五百里为侯服,为诸侯所治,每月一朝;
侯服之外五百里,安服王者之政教者,为宾服或绥服,每季一朝;
宾服(绥服)之外又五百里,要束以文教者,为要服,每年一朝;
要服之外所处之地,皆尽为荒服。
荒服之地……一个荒字,便足以突出其特点,虽说是要朝觐上那么一次,但一来地处偏远,二来征伐不便,三来难以管控,是以荒服之地朝与不朝,实则没有那么重要。
荒服,本该就是被帝王所抛治之所。
而白若,便更是促狭,不是要扯着人皇的虎皮做大旗么,他这一下直接将虎皮给撕了,那剩下的……
忘殊抿唇而笑。
句龙睒了睒眼睛,抿去木屑入眼后的生涩感,踢开蒲团坐下:“人皇即位,伯赵氏不仅不低调做人,反倒这般大张旗鼓,难不成是怕跳得太低,夏后氏看不到他伯赵氏一族么。”
“打狗还要看主人,伯赵氏背后是金天氏,金天氏背后是轩辕氏……”忘殊道,“姒文命出自鲧腹,乃是被你祖父亲手剖出,而鲧本身便是人皇之争中的一枚弃子……正如你所说那般,如今氏族多是尾大不掉,便同是轩辕一脉之后,这内里纷争也不比你们两族相争来的少。”
忘殊似笑非笑:“姒文命治水,便有你族中姑奶奶出手相助,我不信他即位人皇,背后没有你烈山一脉的推手。”
“有些事你知我知,心知肚明便是,说出来……”句龙哼笑一声,“天水汤汤,祸遗且长,早一日止住天水,便能早一日止住往我族人身上堆的罪孽。如今天水已已,不把水搅浑点,如何逃得过天道清算?”
“就算逃不过,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是极是极,”忘殊嗯嗯点头敷衍着起身,“你不想坐以待毙,轩辕氏难道就想么,当初与你父相争的虽是高阳氏,但归根结底还是轩辕烈山两族相争致使不周山倒,如今你们扶持了姒文命这个弃子之后即位人皇,你说,轩辕一脉现在又该打着什么主意?”
“此时不把当年不周山倒之罪推到你们烈山与高阳氏之孙的身上,更待何时?”忘殊叹了一声,“这伯赵氏哪里是来杀鸡儆猴,这分明是来投石问路啊……”
一时间,句龙整个人恍若雷劈,僵在那里老半晌方才伸了只手出来:“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