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陈恪继续道:"首要通过火药局为引,改组整个火器生产线。若有高公相助——"他顿了顿,"高公门下实干之才众多,又贵为户部尚书,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
高拱倒吸一口凉气,户部尚书的朝服前襟剧烈起伏。
他原以为陈恪只想掌控火药局,没想到竟要染指整个军工体系!
"子恒!"高拱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可知这牵扯多少衙门?工部、兵部、内廷。。。还有那些边镇将领的利益!"他死死盯着陈恪,"皇上岂能容你一人独揽如此重权?"
陈恪的目光越过护城河,投向远处紫禁城的轮廓:"我能活着走到这里,全靠圣上。"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与皇上一荣俱荣,一损。。。则我损而已。"
这话说得隐晦,却让高拱如遭雷击。他忽然明白了陈恪的处境——这个年轻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嘉靖手中的一把刀,随时可能因过于锋利而被折断。
"子恒。。。"高拱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你年纪轻轻已位极人臣,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陈恪望向远方,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被问过太多次——从常乐到胡宗宪,从聂豹到现在的髙拱。
恪守本心。这个简单的答案,却承载了太多。
河岸的柳叶飘落,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
陈恪弯腰拾起一片,指尖轻抚过叶脉:"恪守本心而已。"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高拱浑身一震。
他想起陈恪初入翰林时,那个在《永乐大典》编纂处熬夜校对的青涩身影;想起他面对严世蕃刁难时的不卑不亢;想起苏州捷报传来时,满朝文武的震惊与嫉妒。。。
"哈哈哈,好一个恪守本心!"高拱突然大笑,笑声惊起了芦苇丛中的水鸟,"老夫痴长你这些年岁,反倒忘了为官初衷!"
秋风拂过,掀起两人衣袍下摆。河面上,一艘小船缓缓驶过,船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高公,"陈恪突然转身,声音轻却坚定,"可愿与我共襄盛举?"
高拱的心中天人交战。
他望向陈恪伸出的手,那只手修长有力,掌心还有练字留下的薄茧。
片刻沉默后,高拱粗糙的大手重重握了上去。
"穿越者守则第二百八十条:"陈恪在心底默念,"当你要改变历史进程时,请记住——最伟大的同盟往往始于一个简单的握手。"
两人再次并肩而行时,夕阳已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高拱突然问道:"子恒可曾想过,若有一日。。。皇上不再需要你这把刀?"
陈恪的脚步未停,声音随风飘来:"刀终有锈蚀之日。但在那之前——"他转头看向高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总要为这大明天下,劈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