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裕王试图将话题引向现实,他便以更深奥的经义回应,如同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讲学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陈恪合上书本时,裕王忽然叹道:"老师授课,如饮醇酒,令人回味无穷。只是。。。"他顿了顿,"学生有时觉得,老师似乎有所保留。"
陈恪正欲回答,值房门突然被叩响。
"殿下,高部堂到了。"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裕王眼前一亮:"快请!"
高拱大步走入,靛青官袍下的身躯比陈恪记忆中更加挺拔。见到陈恪,他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子恒!巧了,正想寻你。"
陈恪行礼:"下官参见部堂。"
高拱一把扶住他:"你我之间,何必多礼?"他转向裕王,恭敬却不卑微地拱手,"老臣参见殿下。"
裕王连忙起身还礼:"高师傅快请坐。今日真是巧,两位师长齐聚,学生受益匪浅。"
高拱落座,目光在陈恪和裕王之间扫过:"子恒在讲《春秋》?好,好啊!"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事。。。恐怕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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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会意,微微点头:"高师是指火药局预算?"
"正是。"高拱的花白胡须微微颤动,"老夫新任兵部,若立刻批下这笔款项,大包大揽之下,难免遭人非议。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恪一眼,"赵孟静尚未到任。"
陈恪嘴角微扬:"此事不急,等赵巡抚上任后再议不迟。"他顿了顿,"横竖不过几日功夫。"
高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忧虑道:"只怕夜长梦多。。。"
"无妨。"陈恪的声音轻却坚定,"下官相信赵巡抚明察秋毫,必能秉公处理。"
裕王在一旁听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忽然笑道:"高师傅和老师谈的公事,学生不便打扰。不如移步花厅用些茶点?"
陈恪看了看天色,拱手道:"殿下美意,臣心领了。只是。。。"他面露难色,"臣还要去景王府讲学,恐怕。。。"
高拱会意,起身道:"子恒公务繁忙,老夫也不多留了。"他转向裕王,"殿下,老臣改日再来请教。"
裕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憨厚笑容:"两位师长都是大忙人,学生不敢强留。"他亲自送两人到院门口,"老师何时再来?"
陈恪沉吟片刻:"待臣理清手头公务,定当再来聆听殿下教诲。"
走出裕王府,秋阳正好。陈恪翻身上马,枣红马温顺地迈开步子。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越来越远的府邸,心中五味杂陈。
裕王对他的敬重不假,但那背后隐藏的政治算计也同样真实。
这位看似憨厚的王爷,正用他特有的方式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
"驾!"陈恪轻夹马腹,向景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句后世的俗语一点不假。
若非靖海伯的显赫身份和皇帝的宠信,仅凭他那微薄的俸禄,如何支撑得起这般奔忙?
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裕王无法像信任张居正那样信任他,他又何尝不是对这位学生保留三分?
在这盘棋局中,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穿越者守则第三百条:"他在心中默念,"当你游走于权力漩涡时,请记住——永远别让任何人看透你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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