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冷眼看着几个女人斗法,见小阿哥的归属确定之后,才开口道:“十四福晋,晴雯姑娘这边的后事也该办一下了。”
完颜氏面带淡淡敬意,轻声道:“嬷嬷觉得应该如何料理呢?”
魏嬷嬷淡淡道:“论身份,晴雯姑娘只是一个通房丫头,没个正经名分,论缘由,又是生产之后血崩而死,身体脏污。有此二者,是不可进宗祠的,只给一口薄棺寻个地儿葬了就是。”
原本德妃还说等晴雯生下健康的子嗣就抬她做格格,不过这话都只是随口说来糊弄胤祯的罢了,德妃怎么可能让玉牒上留下有损胤祯声名的证据呢?因此,在这当口,魏嬷嬷丝毫不提抬分位的事情。
完颜氏乐得顺水推舟,立即就找了奴才过来办理,等胤祯回府的时候,晴雯已经被拖去城外下葬了。
晴雯醒来之后只觉得脑子里空蒙蒙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想要撑坐起来,却觉得手臂完全使不上力,身下也钝钝的痛。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生产的时候怕是被人下了毒手,孩子出生之后,连男女都不知道,就大出血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这是死了?
晴雯环顾四周,床上的被子柔软而温暖,床前一个五斗柜,靠窗有一张书桌配着一把椅子,进门左手边有一个衣架子,这就是所有了。就在晴雯打量四周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面貌普通的老妇人,看到晴雯醒来短暂的愣了一下,“姑娘醒了?”
晴雯忽然有些慌张,难道她没死?舔舔唇,晴雯声音嘶哑的说:“请问您是?”
“前日有个年轻人将姑娘托付给老身,旁的也没说什么,只留下两个月的房租,又请老身照顾好姑娘。”
晴雯急忙问:“那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
“这个老身就不知道了,那年轻人高高大大的,模样倒是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对了,他给姑娘留了一个包袱,就放在五斗柜里,姑娘可以先看看。老身做了些早饭,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儿吧。”
晴雯抿抿嘴,“有劳了。”
等老妇人离开后,晴雯打开五斗柜,一个大大的包袱上面放着一个信封,晴雯急切的拿出里面的信纸来,只见上面写道:十四阿哥府在八月初三降生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被记在舒舒觉罗氏侧福晋名下,养在年侧福晋身边。十四阿哥府上的晴雯姑娘难产而亡,葬于城郊五里外的李庄。
我的儿……
晴雯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她知道自己虽然是逃过一劫,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孩子。晴雯一进产房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我不要在这里生,不要!”
魏嬷嬷冷淡的道:“不在这里生在哪里生?难道你还想在卧室里生不成?女人生产不进产房像什么话?”
“不,不要,这里面有问题,我要换个地方!”
魏嬷嬷眼神一闪,“产房是老奴亲自布置的,晴雯姑娘说这产房有问题,岂不是怀疑老奴?”
晴雯咬着牙忍着疼,死活不愿意躺到床上去,魏嬷嬷利眼一扫,厉声喝道,“都没吃饭是怎么的?还不赶紧把晴雯姑娘抬到床上去!”
晴雯被押着躺在床上,似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非常急切的想要来到这个世间,尖锐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一声声的呼痛了。
产道还没完全打开,魏嬷嬷就说等不及了,直接拿剪子在晴雯下面剪了两刀,到了这会儿晴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分明是德妃要她死啊!
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被她吞下肚的那颗玉珠子上,如果她能活下来,如果她能活下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过后,晴雯感觉浑身一松,迷糊中,看到一个小肉团被魏嬷嬷拎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她的孩子……
婴儿的啼哭声让等候在门外的四个女人猛的变了脸色,全部都焦急的看向门口。不多时魏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出来,笑眯眯的道:“恭喜十四福晋,十四爷又添了一位健康活泼的小阿哥了。”
听说是个健康活泼的小阿哥,完颜氏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欢喜的是府上时隔多年终于有个健康的子嗣诞生了。酸涩的是,晴雯生个什么不好,怎么就这么好命的生了个小阿哥?不过再好的运气也是没命享了。
完颜氏就着魏嬷嬷的手打量了一眼她怀里的小阿哥,竟是生得和晴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地,全无一丝爷的影子。
别开眼淡淡问:“晴雯那里如何了?”
魏嬷嬷低眉顺眼的说:“晴雯姑娘生下下阿哥就血崩了……”
完颜氏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年氏在一旁假惺惺的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两下,“晴雯就这么去了?真是可怜见的。小阿哥生来就没了娘,真是让人心疼得不行。福晋,妾身也快要生产了,小阿哥和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年龄相当,不若就交给妾身抚养吧,两个孩子也好有个伴儿。”
舒舒觉罗氏笑道:“年妹妹如今月份也大了,哪里有精力照看好小阿哥?再说就算年妹妹生下孩子,两个小孩儿一般年纪照顾起来也累得很,要是有个一错眼没照看好,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