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两日前,楚夕对自己说,两腿似乎麻得失去了知觉时,他说了什麽,似乎是"没事,会好的。"
那是自己第一次对那人说宽慰的话,只是一开口,便已是谎言。
记得自己每次递给那人野果时,那人总是温和的笑,然後又柔声地问,"不用管我,你先顾著自己。"那时,自己又说了什麽,似乎只是别过了头,不发一言。
那人的腿不会好,因为,那一骨一肉,已成为自己活下去的源泉,他以为自己把东西留给了他吃,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得利的人。
一切,都是想要活下去。
他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强硬地在心中默念著,却流逼著自己忘记那人清澈的眸子温柔的笑,忘记那人感激的话语,忘记自己每日下的毒,忘记自己依靠著生存的食物。
握著最後的两个果子,却流知道,走到如今这一步,无论是谁,已经无法回头。
走进洞里,楚夕仍是安然的躺在一边,神色平静,面带微笑的望著自己。
却流心头一紧,隐隐的苦涩染上心头。
他想要逃避,逃避那人的目光,却是怎都转不开眼。
"你回来了。"
楚夕说道。
"恩,我回来了。"
却流答道。
从什麽时候起,两人已习惯了有彼此的生活,在漫长没有尽头的等待中,互相搀扶著,一路走到了今天。
楚夕瞟了一眼却流手中的水囊,温和道,
"我渴了。"
握著水囊的那只手微微一颤,却流定下心神,走到楚夕身边,依靠著他而坐。
楚夕拿过水囊,刚喝了几口,又不住的咳嗽起来,猛烈的喘著粗气,一阵又一阵,似乎怎样都止不住。
却流不自觉的一手揽上那人身子,另一手为他平复著气息,望著那人苍白的面容里染上病态的潮红,他忽然想就这麽把那人搂在怀里,一直这麽搂著,永远都不要放手。
"怎麽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楚夕开口道。
却流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把那人搂在了怀里。
略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只是那表情仍是一贯的冷漠。
楚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出声,两个眼睛也眯得弯弯的。
他又重新拿起水囊,缓缓的喝起了水,却流心头一紧,忽然道,
"别喝了。"
话刚说出口,手已把水囊抢过。
楚夕略是一惊,随即却是一笑,又重新拿过水囊,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
"我渴了,让我先喝,等会儿留些给你好吧。"
话是这麽说,等他放下水囊时,水囊早就空了。
却流望著放在地上的空水囊,紧缩著眉头,而并未发现坐在身边的楚夕叹了口气,终是不语。
彼此沈默不语,好一会儿都未有人先开口,恰在这时,外头传来海鸟纵飞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耳明目清的却流察觉到了。
"有人赶来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