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年后范念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只是一眼,一个瞬间,那个人就占据了心里全部的位置。
而时长,是一生一世……
范念念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自己正坐在树下乘凉。
15分钟前她作为伤病员下了场。
今天是新生入学军训的第一天拉练,但教官是一点都不客气。
喊号子,练军姿,唱军歌。
烈日炎炎下,衣服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背后留下一层浅浅的盐层。
汗水顺着额头、脸颊顺流而下,不敢擦。腰酸背疼,腿肚子打抖,不敢动。范念念一直咬牙坚持,但15分钟前她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整个世界开始打转。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发冷,狂冒虚汗。
正当她想:“完了完了!要栽了要栽了!待会会是脸先着地还是屁股着地。”的时候。浑身黝黑闪光的小教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在她啪叽摔下去之前迅速扶住了她。
不晓得过了多少分钟,范念念才感觉到那种眩晕感稍微好转。
教官叫了旁边的两个同学送她到医务室休息。两个被点名的同学受宠若惊,别说是送医务室了,只要不在烈日底下晒太阳!就算让他们陪到医院他们都心甘情愿!
不过,所谓医务室,其实就是在大操场的两棵大树下拉了张大帐篷,一个校医伯伯坐在那里喝着枸杞水摇着蒲扇,等着拯救这些大学新兵里最先倒下的弱鸡。
范念念往前一看,帐篷下面还有两个脸色煞白的姑娘。还好!虽然她很弱,毕竟也不是最弱的,起码不是第一个倒下!这么一对比,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
医生给她做了基本检查,让她喝点盐水后就让她坐在那里休息。
送她来的两个女同学也偷偷蹭了会帐篷下的凉意,偷了会懒。然后依依不舍地回到队伍里面去了。
范念念坐在那里心安理得地纳凉,看着一个个绿色方块和一张张汗涔涔的脸,心想这也算因祸得福。毕竟范念念从小就不是爱运动的孩子,能坐着就不想站着。
眼前有朗朗的军号,头顶是树木葱茏,这样坐在树下吹风纳凉多舒坦多惬意啊。
不过,如果这片操场里种的不是香樟树而是果子树那就更好了,此时真是正是水果成熟的季节,此时要是能随手摘下什么荔枝龙眼或是柿子桃子都是美哉乐哉。不然种些什么玉兰桂花的,千树百花开,随风送香来也是极美的。
范念念望着身旁的大树开始浮想联翩,直到一个长身玉立、俊朗挺拔的身影闯进了范念念的视线,她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转过去。
隔着一道栅栏,操场外,校道上,那人穿梭在阳光里,仿佛携裹着这世间的所有美好而来。
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孩。以前初中高中,好看的男孩不在少数,但范念念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
与此同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等小时候咬牙切齿背过的古诗词以及“丰神俊逸”、“天资卓绝”等这些字词就像弹幕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
他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长裤,但身形高挑而挺拔,看起来格外气质卓然。
灯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落斑驳而安静的剪影,照得他的侧脸温和清隽。在这样璀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身上仿佛有隐隐的光泽流动。
他云淡风轻地穿过绿意盎然的林荫路,不过几米,转入校道,消失不见。
范念念却迟迟收不回眼神。
后来的几天,范念念穿着绿军装站在炎炎的烈日下,眼前时不时还是会浮现那天在树荫下一撇而过的身影。
原来有些人,真的天生就会发光的。那么一抹光,闯入她的眼眸,从此就光亮了她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