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本朝,先是因为开国时焦土千里一穷二白,太祖力行节俭,严令珍惜粮食,差点连酿酒都禁了,何况是葡萄酒。
再后来,虽然国家再度兴盛,饮酒之风再起,葡萄酒却已经人们所遗忘了,也和这酒味与国人的饮食不太相融有些关系吧。
芳菲去年秋天时正是孕吐得厉害,想吃酸甜东西,又正当葡萄季节,便让人去买了许多葡萄来吃。
吃着吃着她便突发奇想,索性自己酿制葡萄酒好了——以前在江南与西南,还真没吃到葡萄的机会,只有京城这一带连着西北,还有这种奢侈东西卖。
不过她当时正身怀六甲不能饮酒,只能让人买了葡萄来按她写下的做法先酿酒存着,等她生产完了再喝。
如今出了月子许久,她可算能开开酒禁了。
没多久,碧青从厨房回来了。她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把晶莹碧绿的玉壶,还有两个同样质地的玉杯。
“好,就让我来尝尝娘子酿的葡萄酒”
陆寒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却是个爱酒之人,一闻到玉壶壶嘴里飘出的香气,就有些坐不住了。
芳菲抿嘴一笑,起身亲自为夫君执壶。只见一股琥珀色的透明液体从玲珑的壶嘴中流出,缓缓注入玉杯之中,激起丝丝甜腻的酒香。
“来,相公,你我夫妇共饮此杯”
芳菲一手一杯把两个玉杯轻轻端起,陆寒忙伸手接过其中一杯。
“酃露胜兰生,翠涛过玉薤。”他先轻摇玉杯,看那色泽喜人的果酒在杯中荡漾,不禁赞了一句。
紧接着,他呷了一口美酒。初初入口只觉得酸甜可口,略带一点儿清冽的酒味。待得酒入喉中,才又慢慢地品出了甘涩的后味,这口感确是新奇。
“娘子这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糖水了。”陆寒呵呵笑道。对于海量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酒的确算不得酒。
“相公这么说就对了”
芳菲笑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女儿家喝的甜酒。今儿是女儿节,这酒最是应景不过了。”
陆寒点头说:“然也”既然不是易醉的烈酒,他也敢让芳菲多喝几杯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一会儿,陆寒又劝芳菲吃些点心,别空腹喝酒伤心。芳菲斜瞥他一眼,提醒他:“咱们一个时辰前才用了晚饭,怎么会饿着?”
“哈哈,也对。”陆寒又喝了一杯,忍不住吟道:“垒垒千斛昼夜春,列瓮满浸秋泉红。数霄酝月清光转,浓腴芳髓蒸霞暖……”
此刻,星空璀璨,凉风习习。芳菲将身子斜靠在竹床的把手上,微微眯着双眼,鼻端嗅着玉兰淡淡的清香,耳边是陆寒温雅醇厚的吟诵之声,只觉得人间胜境,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