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骡车离开肉联厂时,已是下午。
二喜和顺子坐在车辕上,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回味着刚才那顿“神仙饭”,看着江阳挺直的背影,眼神炽热得象在看一座行走的金山。
今天的一切,真是超乎了他们的认知了。
城里人的做派,江阳与人谈笑风生、挥金如土的从容,还有那能“挡灾”的小红本都深深烙印在他们心里。
“江哥。”顺子忍不住,小声地问,“那两百块,为啥?”
江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小子,记住。有时候,花出去的钱,是为了以后能赚更多更安稳的钱。该花的,一分都不能省。这叫人情世故,也叫买路钱。”
二喜和顺子相视一眼,似懂非懂,但看着江阳的眼神,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着江哥,要学的还多着呢!
“对了,江哥,那个李主任给的小红本真那么管用?”顺子又忍不住问。
江阳打了个哈欠:“管用。那是咱们的护身符。以后你们扶着送货的时候,把它揣怀里捂热乎了,遇到盘查,大大方方亮出来,底气要足。”
正说着话,骡车拐过土坡,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赫然站着三个人!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绿军装,骼膊上箍着个红袖标,上面印着“联防核查”几个褪色的白字。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一脸横肉,叼着半截烟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骡车上的江阳几人。
顺子和二喜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几位同志,辛苦辛苦!我们是靠山屯的,进城卖点山货,刚回来。”园叔稳着骡子,笑着说道。
黑脸队长姓赵,他没搭理园叔,直接看向了车辕上的江阳。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一幅公鸭嗓的问道:“靠山屯的?卖山货?卖什么山货?证件拿出来看看!”
从老远他就注意到了这几人,特别是江阳,他衣兜上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
这样的肥羊,自然是要好好的宰一笔再说了。
江阳睁开眼,跳了落车:“同志,我们是靠山屯的猎户,进城给肉联厂送了点鹿肉鹿茸,刚办完事回来。我们就是普通社员,没带什么特别的证件。”
他指了指方向,“肉联厂就在后面不远,你们去找李卫国主任可以证明。”
“李卫国?肉联厂?”赵队长嗤笑一声,轻篾的说道,“你说我就信?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着卖山货的幌子干别的勾当?”他往前逼近一步,“这一片离老毛子近,风声紧着呢!我看你们行迹可疑!尤其是你!”
他手指指着江阳鼻尖,“兜里揣的什么?鼓鼓囊囊的!是不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拿出来检查!”
他身后那个矮胖子立刻帮腔:“对!队长,我看他们像敌特!搞不好是去接头的!”
瘦高个也握着腰间的“武器”,狐假虎威的作势就要上前。
二喜和顺子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
二喜赶紧跳落车,连忙解释:“同志!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们真是靠山屯的老百姓!江哥是去打猎的,我们就是跟着进城送货的!那兜里是卖肉的钱!肉联厂刚给的!”
顺子也连连点头,声音发颤:“是啊是啊!都是血汗钱!我们不是坏人!”
“血汗钱?”赵队长眼一翻,阴阳怪气,“哼,谁知道是不是脏钱!少废话!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还有,车上都装的什么?打开检查!我们要搜身!”
他手一挥,瘦高个和矮胖子就要上前来拉扯江阳,还想去翻骡车上的空筐。
园叔急得直搓手:“同志,这,这可使不得啊!车都空了…”
江阳眼脸色一寒,他猛地一抬手,一把抓住了瘦高个伸过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检查?”江阳声音冰冷,“凭什么?就凭你们红口白牙说我们可疑?我们一没犯法,二没违规,老老实实缴税卖货,钱货两清!肉联厂的李卫国主任就是证明!你们是哪路神仙?想搜身就搜身?想查车就查车?谁给你们的权力?!”
他扫过赵队长的黑脸,一字一句:“我看你们不是核查敌特,是看我们老百姓兜里有了几个辛苦钱,眼红了!想借机敲竹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