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般若目送管事离开,望着漆黑夜幕,怔怔出了会儿神。
茶汤仍在炉上沸着。
许久,南念一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厚浮沫。
他咬着满嘴茶沫说道:“般若安心,我与父亲母亲会在这里陪着你。”
南般若乖巧点头,笑容可掬:“嗯!”
春茶滚滚,似无数心绪翻沸不休,屋中一时寂静无话。
管事阿伯去了就没再回来。
府中警戒森严,禁制法阵静默无声,蔺青阳没再递话,也没强闯。
沸腾的茶汤渐渐温冷。
“对了。”南般若记起一事,“他送来的那些礼箱,不知有没有问题?”
南念一清冷一笑:“早已令人扔出去了。”
“嗯。”
*
府外。
两扇大门缓缓闭合,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管事看见蔺青阳立在那里一动未动。
白日里扔出去的大红箱笼散落在他脚边,里边的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已被胆大的百姓上前捡走,只留下一堆东倒西歪的破败空箱子。
他的东西与他这个人,都被弃如敝履。
冷不丁一眼看去,瘦挑的身影竟是难言地落寞。
管事摇摇头,吩咐左右再多下三把锁。
*
南般若躺下不久,外面就下起雨来。
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银白雨丝,很快,庭中的相思树叶就被打得啪啪作响。
伴着雨声,正好入眠。
天枢直挺挺躺在床榻外侧,双手环抱胸前,指缝里密密麻麻全是暗器。
南戟河与南念一坐在窗榻,兵器都摆在称手的地方。
湿凉的雨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俄顷,窗前有暗探来报:“主君,那人还在。”
南戟河微阖双目,低嗯一声。
睁眼,抬眸,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南念一起身出门——他去外面听消息,免得人来人去,打搅般若睡觉。
蔺青阳自有他们来挡。
几道闪电划过窗棂,旋即雷声碾过屋檐,噼啪声大作,一时竟分辨不清是瓦片掉落还是下起了倾盘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