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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伏在他怀中的季三昧埋胸正酣，直到沈伐石迈步走上一方石雕台阶，他才仰起脸来‐‐

&ldo;一川风&rdo;三个铁钩银画的大字在空中耀武扬威，最后一点提钩古朴有力，像是从剑鞘中拔出的一星寒芒，颇似沈伐石的手笔。

季三昧凝眉思忖，觉得&ldo;一川风&rdo;这名字熟得很，再细想一番，便豁然开朗。

这是烛阴城里二人常去的花楼牌名。

然而此&ldo;一川风&rdo;非彼&ldo;一川风&rdo;，踏进门来，入目的赫然是一间古朴雅致的小客栈，数张椅，几方桌，柜台处的玉瓶里插着几株新鲜的宝珠茉莉，一线檀香正袅袅扬扬地散发着冷淡的馨香。

这里的陈列简单素净，但样样东西都算得上顶级货色。

单说那铺满一室的老山檀木地板，就安详地散发着一沓银票的味道。

看到这些，季三昧心中微微一动，看向了沈伐石。

托他的福，能在异域他乡看到一处熟悉的小筑，这让季三昧心中愈发安定起来。

&ldo;一川风&rdo;位于云羊城的中心地带，四周尽是贵人宅邸，闹中取了这一点静，着实可贵，因此就连来迎接的仆侍相貌都颇为不凡，通身的书卷气，瞧着就让人喜欢。

但仆侍一开口，就让季三昧稍怔了怔：&ldo;沈法师，您来了？&rdo;

沈法师嗯了一声，把季三昧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示意不需仆侍来抱走这小孩儿，同时吩咐道：&ldo;找一间房，再准备些汤饭。素净些，少油水。&rdo;

仆侍不多话，一欠身，把二人引进了东侧的一间房里，待二人进入房内，便脚步轻快地掩门离去，准备饭食和热水去了。

沈伐石把季三昧安顿到柔软的床铺上，季三昧倒也不认生，翻身坐起，揉一揉蓬乱的头发：&ldo;沈叔伯，这里住一夜，怕是很贵吧？&rdo;

沈伐石在床榻边坐下，目光沉郁地看向他：&ldo;你小小年纪，为何这般在意银钱？&rdo;

季三昧慡快地承认了自己身上弥漫的铜臭气：&ldo;……因为穷怕了。&rdo;

沈伐石伸出手，把他鬓角一根没有打理好的头发捋回原位，又把他推倒在床铺上：&ldo;安心歇息下便是。这是我的一处产业。&rdo;

言下之意是，免费住，不要钱。

季三昧转了转眼珠：&ldo;我们要等刚才那两位叔伯回来？&rdo;

他这样的机敏灵活，让沈伐石说话也能省劲不少。

&ldo;不错。&rdo;沈伐石应道，他抖开被子，给季三昧掖好，&ldo;先躺下休息，饭食一会儿就好。&rdo;

季三昧却根本没打算安分守己地躺着，他翻了个身，侧卧在榻上，单手托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向沈伐石：&ldo;沈叔伯是居士？&rdo;

沈伐石点头。

&ldo;只守三戒？&rdo;

沈伐石继续点头。

于是，季三昧精准地抓住了事情的本质：&ldo;不必守色戒吗？&rdo;

&ldo;不必。&rdo;

季三昧本想促狭一把，捉弄沈伐石一番，却发现沈伐石的目光冷肃无比地锁紧了自己，一字一顿地补充道：&ldo;人世最好的情爱欢好，我已经体会过了，不必再体会多余的。&rdo;

他盯紧季三昧的脸，期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来。

在季三昧十八岁的生辰上，借着醉意，他挑破了那层窗户纸。

而在翻云覆雨间，他才知道，这份心照不宣的情，让他和季三昧蹉跎浪费了多少美好时光。

若他是季三昧，他不可能不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而季三昧的笑容，如他所愿，猛地僵硬了起来。

‐‐&ldo;人间情爱&rdo;的意思……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伐石……竟和别人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