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伐石发狠:&ldo;……只准住我一个人。&rdo;
已经烧得不知今夕何年的季三昧呵呵地笑出声来,又捋捋他的毛:&ldo;阿秃真乖。好,只给你一个人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要随便去外头招惹其他公狗了,爹爹现在不行了,老了,打不动了。&rdo;
沈伐石贴着他的脸:&ldo;没事,你不行了还有我。若是凡事不能替你出气,你要我还有什么用处。&rdo;
季三昧的灵根自那个荒唐的赌约之后就再不复存在,之后,他所有耀武扬威的资本,都来自于站在他身后的沈伐石和护在他身前的季六尘。
……所以,季三昧怎么可能在临亭之战后还活着?怎么会盲了眼流落到沂州来?怎么还有能力擒拿妖邪?
……最重要的是,自己前几年的努力,全都错了?他并没有死在烛阴?
沈伐石再也坐不住,一把拿起了身旁的法杖,引得佛铃猝然一阵噪响,正面对着桃树认认真真地找小姐姐的长安都被这响动所扰,回过了头来。
沈伐石说:&ldo;不行,我要回那里去看一眼。&rdo;
王传灯陡然变色,指掌翻覆,一记火镰凌空挥来,重重架在了沈伐石的禅杖之上:&ldo;总督!那东西会叫你入心魔!别忘了,你当初遁入佛门,就是为了戒绝那东西的瘾!&rdo;
沈伐石:&ldo;我必须回去。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rdo;
王传灯一张脸被熊熊火光映得异常狰狞:&ldo;你看了三年,难道还不够吗!&rdo;
他指向屋里:&ldo;总督,你若能确信屋里的就是总督夫人,去问他就是!我再不允许你拿你自己做&lso;修罗鼎&rso;!&rdo;
沈伐石的眼里竟浮现出一丝凄厉的白,在他眼珠里慢慢滋长开来:&ldo;他十句话中,九句半是假。我必须亲自去看!&rdo;
&ldo;啊‐‐&rdo;
二人正僵持间,突闻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女子悲啼,声转九霄,直穿云月。
许宅内的婴孩旋即厉声哭闹起来。
院外的槐树上多了一个蓊郁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但细细看去,赫然是一个蹲伏着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妹:我是一栋小房子。
法师:……那我可就进去了。
第21章螽斯(十)
季三昧霍然睁开眼睛,披起衣裳赤足下地,推开大门,径直越过了沈伐石,匆匆踏入院落中,单手撑住长安的肩膀询问情况,似乎与他在私下里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流:&ldo;怎么样了?&rdo;
长安点点头:&ldo;桃花小姐姐好像很讨老人家的喜欢,老人家答应帮我们了。&rdo;
季三昧的小褂是匆匆披上的,他随手从中间捡了颗扣子扣上,转头笑道:&ldo;师父,走吧。我……&rdo;
一句话被他生生咬断在了嘴里。
季三昧看得分明,沈伐石满额都是细碎的银光,一道白色的阴影正从他眼里缓缓消退,仿佛有一只蠢蠢欲动的三角蛇头潜伏在沈伐石的瞳孔中,幽幽地望了一眼季三昧,才缩回了它的蛇穴当中。
季三昧面色一紧,走回屋前台阶,拉了拉沈伐石的衣带:&ldo;这是怎么了?&rdo;
王传灯大逆不道地照沈伐石的膝弯后怼了一记,示意他快些回魂,并随手替他打了个圆场:&ldo;总督他身体不适。&rdo;
季三昧稍稍蹙起了眉,拽着他的衣带在手腕上绕了一圈,口吻带了点命令的味道:&ldo;师父,蹲下来一点。&rdo;
季三昧小豆丁似的身高在沈伐石面前着实不够看,沈伐石闻言弯下腰来,盯住他在月色下泛着浅淡光辉的双眼,似乎还是不能完全地凝聚精神。
而季三昧可顾不得去探究沈伐石在想些什么。
在鬼车的尖啸和婴孩的啼哭中,季三昧伸手扣紧了沈伐石的后脑,踮起脚尖,把唇直接印在了沈伐石的额头上。
沈伐石像是被烫伤了似的浑身一抖。
合在他额间的两瓣唇湿润又柔软,像是透明的树脂,在他额上浅尝辄止地留下了一滴琥珀,几颗汗珠从他额间顺势滚落下来,沿着他的脸颊滑到唇边,涌入口中。
苦咸的汗水经由季三昧的一吻点石成金,让沈伐石喝了一嘴的银耳糖水。
季三昧撤开了唇,好奇地自言自语:&ldo;不发烧啊。怎么会不舒服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