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伊人作为周氏长女,自然列席其中。她身着一袭烈火长裙,艳光媚相,颇有跋扈张扬的意态。
听罢孙斐的话,她鼓掌笑道:&ldo;好,好。孙斐,撤换下沈伐石,你去领修士战妖道,如何?若是功成,我周伊人第一个请命,封给你一支&lso;孙家军&rso;!&rdo;
孙斐吃了这一呛,脸就不大好看了:&ldo;周大小姐,请慎言……&rdo;
她施施然立起,看向孙斐,张口便骂:&ldo;你拿出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临阵换将?你他妈是蠢货吗?……或者说,你指望着沈伐石现在不在烛阴,给他安一顶帽子,泼一身脏水?你倒是说说看,烛阴世家里还有什么可带兵的将才?难不成要撤下沈伐石,换上你孙家的人?&rdo;
周伊人的声音英气硬朗,声声脆亮,字字扎心,句句戳肺,直逼得孙斐的脸色由白转青。
沈伐石静静地在远方看着,想,壮士本色,诚不我欺。
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季三昧施施然翻身站起,整一整滚皱的衣襟。他的神色疲惫得很,就连嘴角都往下抿着,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有两簇火在内燃烧:&ldo;好巧,孙公子收到了一封信,我也收到了一封信。&rdo;
他扬起自己的手,袍袖下滑,露出了比沈伐石离开烛阴前瘦了整整一圈的手臂。
他的指间夹着一封信。
季三昧揭开火漆封印,一字字念道:&ldo;罗伦大人敬启:久不通函,至以为念,故园念切,梦寐神驰。……&rdo;
此信用语极尽肉麻,竟是孙斐写与云羊妖道首领罗伦的信件。
在座的烛阴修士听得咋舌不已,因为照此人与孙斐交谈的内容而言,二人不像是旧友,更像是情人。
孙斐黑了一张脸,不等季三昧读完,就一把将信夺来:&ldo;这是造谣,这是……!!&rdo;
他低头一看,面色竟是涨成了猪肝色。
那字迹是他自己的,印章也是他的,分毫无差。
季三昧保持着被孙斐抢去信件的动作,摊开双手,眉目间尽是高岭之花的疏离和傲然,这是他在外人面前用惯了的面具:&ldo;怎么,孙公子敢做却不敢认?&rdo;
孙斐的手都抖了。
……沈伐石远在临亭,他却是近在烛阴,此事若是坐实了,他孙斐只有身败名裂一条路可走!
他的唇色发白,不顾一切地辩解道:&ldo;这是污蔑!是……是……早在一月半前临亭就被围困,别说通邮了,就连一只鸟都飞不过去!我这封信怎么能送得到……&rdo;
话一出口,他才觉出不对来,刹那间面如死灰。
信寄不过去,当然也不可能寄过来,那些&ldo;修士&rdo;的信到底来自何方,可想而知。
季三昧托着烟枪,浅浅一笑:&ldo;孙公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rdo;
孙斐睚眦尽裂:&ldo;季三昧!你……&rdo;
季三昧笑道:&ldo;我从一月半前就接不到沈兄的报平安的书信了,孙公子倒是能接到这些修士告状的信,真是手眼通天。&rdo;
虽说在座诸人都知道季家大少和沈家三郎是至交好友,但是他们还是在空气中隐隐嗅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季三昧说:&ldo;不过,孙公子这辩解可不对,现在云羊妖道竭尽全力将临亭围困,想把沈兄他们迫出临亭,他们的信送不出来,你的信可是可以送到那些妖道手里头的。&rdo;
他又说:&ldo;这些个信件,是那个罗伦寄予你的?想要你在众人面前宣读,将沈兄撤换下来?孙公子,这可不好。&rdo;
这一句句小词,就是想把孙斐生生咬死了。
身处上位的孙无量眼睛闪了一闪,挥手叫孙斐退下。
他说:&ldo;此信是否属实,我会调查。&rdo;
摆了个姿态后,他又要表明自己的态度:&ldo;孙斐,今后议事,你还是回避吧。&rdo;
孙斐咬紧牙关,盯紧了季三昧,目光阴鸷。
散了会,季三昧收拾了面前的糕点,打包带走,结果落在了人群的最后头。
等他出了宫殿,准备下台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倒栽而下,从上面一路滚到最底层,要不是卫源折返回来捡他,他估计要在地上趴好大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