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昧秉持了有话直说的耿直脾性:&ldo;真舒服,师父,再来两下?&rdo;
沈伐石当然不可能让季三昧就这么称心如意地慡下去,他把人抱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裳,又一把扯下了蒙住他眼睛的红纱。
顿时,季三昧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红色血雾的世界变得清明起来,沈伐石身着一身鲜红似火的红衣,竟是新郎官的扮相,满室的红烛,从窗台点到桌下,从地上再到门边,满地都是跃动着的喜烛光辉,足足有上千根之多。
而自己也穿了一身和沈兄式样一样的红衣,只是自己腰带的颜色是浅淡的水玉色,颈圈是墨色,恰好和沈伐石墨色的腰带与水玉色的项圈相呼应。
季三昧顿时明白沈伐石究竟想让自己招供什么了。
在他发愣间,沈伐石伏在他耳边,皮笑肉不笑地拥紧了他的腰,将一口温热的吐息送入他的耳朵中:&ldo;小骗子。&rdo;
&ldo;这辈子我得早早把你订下来。&rdo;沈伐石又说,&ldo;免得你又跑了……&rdo;
季三昧想厚颜无耻地说自己岂是一纸小小婚书能束缚得住的,可是话到嘴边,打了几转,就变成了一个笑容和一个踏实的亲吻。
沈伐石继续往死里感动季三昧:&ldo;今日糙糙办一个,不算正式。等你十八岁生辰那天,我补给你一个更大的,让你一辈子都能记住……&rdo;
季三昧想,那倒不用,就算没有什么婚礼,只要能得沈兄一睡,他就能记上一辈子。
他正想着,沈伐石就强调了一遍:&ldo;……一辈子都记住。再也忘不掉。&rdo;
……季三昧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家沈兄对自己忘记了那一夜的深深怨念。
季三昧还能说什么呢。
他认真地想了想,答道:&ldo;好。&rdo;
盛装的沈伐石把婚书取出,放在桌上。
婚书没有那么多华丽的字眼,很符合沈伐石一向简洁利落的作风:&ldo;某月某日,沈伐石、季三昧盟订齐眉、欢歌偕老,沈养季至终老,季随沈至终老,死后同在一穴,下世盟誓,相约再恋。&rdo;
季三昧细细看了一遍,才说:&ldo;沈兄,你这是把我下辈子也签进去了,这不好。&rdo;
说着,季三昧起身,去小书房里,寻了朱砂笔,蘸着朱砂,把&ldo;下&rdo;字改成了&ldo;永&rdo;字。
沈伐石对于季三昧的改动还算满意,两人各自把婚书收好,互相亲了一会儿,才相拥着安寝而眠。
临睡前,季三昧迷迷糊糊地问:&ldo;沈兄,咱们什么时候回觉迷寺?&rdo;
&ldo;再过几日。我叫长安和传灯出去找人了,等他们回来再说。&rdo;
&ldo;找谁?&rdo;
沈伐石低头吻了吻季三昧:&ldo;这你不用管。&rdo;
季三昧嘴角一挑:&ldo;我签给周壮士的婚书,难道我不用管吗?&rdo;
即使在半睡半醒间,季三昧还是有本事能匀出一部分脑子来思考的,即使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他还是挣扎着留下了一句话:&ldo;沈兄一点儿都不坦率。可是我真喜欢这样子的沈兄。&rdo;
沈伐石:&ldo;……&rdo;
少顷之后,房间里尽是季三昧浅浅的匀速呼吸声,还有喜蜡燃尽的味道。
火红的沈伐石怀里拥着小小的火红的季三昧,躺在火红的鲛纱帐中,前者动作柔和地亲吻着后者的耳朵,喃喃地询问:&ldo;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rdo;
梦里的季三昧是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的,但他的嘴角却是向上勾着的,恰好和沈伐石面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长夜漫漫,有人酣然入睡,也有人无心睡眠。
与季宅一墙之隔的卫宅里,卫源坐在卫汀的房间中,取了一个小小的泥偶,放在掌心里摩挲。
卫家修五行中的土术,卫源舍不得弟弟劳碌,自小坚持苦修,从早至晚,决不懈怠,小小的卫汀也心疼兄长心疼得紧,还是两三岁的小孩儿时就爱守在自己身边,不哭不闹的,乖巧可人。
某次,自己潜心修行过后,小家伙颠颠儿地跑过来,双手捧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泥人儿,举到卫源面前,仰着脑袋,笑得眼睛弯弯:&ldo;哥哥,这是你喔。&rdo;
小家伙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几乎把卫源的心都给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