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掌心流光缓缓拂过卫汀的尸身,将他幻作了一颗淡棕色的梧桐树种。
在他耳边,响起了那个花花绿绿的少年快活的声音:&ldo;前辈真好,没有前辈,我该怎么办呢。&rdo;
&ldo;叫师兄。&rdo;他听到自己这样纠正少年。
&ldo;掌门师兄!&rdo;
&ldo;代掌门。&rdo;
&ldo;前辈。&rdo;绕来绕去,小东西还是回到了原点,没规没矩地笑嘻嘻,&ldo;我愿意叫你前辈。听起来有江湖气。&rdo;
数千年之前,道家还不像现在这般混乱,占城为王,互相攻伐,而是各成一派,各自拥有一片山头。
广丰山,乃天下第一大仙派云门派的栖留之地。
云门有一大弟子,名为云如往,其修为极盛,灵根极强,乃千百年难遇的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无一不精。
在他入派一十二载之后,他迎来了一个名唤云槐的小师弟。
他由一棵槐树生发而来,乃集聚天地灵气、生于世间的树灵,他不知在这孤独的人世间成长了多少年,才得以化为人形。
在诞育伊始,他被一对凡人夫妻捡了去,但却因为家境困窘,在他九岁时将他卖给了ji馆,当预备小倌儿养着。
若不是云如往的师父恰好路过那处,发现了云槐异于常人之处,等他再长大些,就要从端茶倒水的小童变成伺候客人的男倌儿了。
&ldo;云&rdo;姓是只有师父的入室弟子才配拥有的姓氏,师父收云槐做了入室弟子后,调。教了他不久,便要登仙而去。
师父将全派事务交与云如往处理,自然,他也要负责照顾自己这个最年幼、懵懂又无知的小师弟。
入派时的云槐年仅十一,性情纯稚天然,灵根又强盛得很,在ji馆时读了满满一脑袋的江湖话本,一举一行都颇有任侠之气。
出身名门、修养极佳的云如往向来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没办法。
&ldo;前辈,前辈!&rdo;刚认识没多久,云槐就跑到了他的居所前大喊,&ldo;来和我打一架吧!&rdo;
在剑不出鞘的前提下,云如往把他打了个满地找牙。
顶着一脸青红白紫,云槐看上去一脸兴奋:&ldo;前辈,你好厉害!&rdo;
云如往淡然收剑,一袖月白青衫里灌了些风,掀起了飘飘欲归的弧度,看得云槐有些傻。
他恳求:&ldo;前辈,再打我一次。&rdo;
云如往对这样的要求觉得好笑:&ldo;不要闹。回去好好修炼。&rdo;
&ldo;我想被前辈打。&rdo;云槐一脸的认真,&ldo;前辈打我的样子好英俊。&rdo;
云如往:&ldo;……&rdo;
他无语了片刻,旋身进屋,掩上了门扉。
云槐吧嗒吧嗒地在外头敲门:&ldo;前辈!前辈再打我一次!&rdo;
云如往充耳不闻,在房内倚榻温书,直到主持晚课的时间到了,他才去了盥洗池内,挽袖除衣,在池边燃起一炷安息香,准备沐浴。
盥洗池位于他居所后方的一间小木屋中,在热腾腾的烟雾缭绕间,云如往正闭目享受着,忽然听到了喀嚓喀嚓的木材断裂声在头顶响了起来。
云如往猛然从池中站起身来:&ldo;谁?&rdo;
下一秒,一个云槐从天而降,噗通一声跌入了水中。
云如往:&ldo;……&rdo;
小家伙不知怎么的爬上了盥洗室的通风窗,又把通风窗压塌了,口里鼻里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扑腾不已。
云如往伸手去抓住了他,云槐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直扑上来,环住了云如往的腰。
云槐还是个孩子,却已经被世事磨练出了一身少年人的骨头,他一身月白衣裳被沾了个透湿,胸腹肌的轮廓纤毫毕现,胸口抵在云如往的腰腹处,剧烈地收缩着。
云如往听到云槐小小声地哼着:&ldo;前辈,你别生气……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不跟你打架了。&rdo;他把湿漉漉的脑袋一味朝云如往怀里扎去,&ldo;别像我娘我爹一样不要我。&rdo;
……粘人的小东西。
云如往这样想着,捧着他的脸,细心地把他打湿了的额发夹到了他的耳后,反问:&ldo;我为何要生气?&rdo;
云槐眼圈红红的:&ldo;前辈不生气,为什么闷在屋子里不见云槐?云槐等了前辈一个下午,前辈都不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