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气的浑身抖,她没想到大嫂竟如此蛮不讲理,‘’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些骨干为度假村尽心尽力,给他们奖励是应该的。可我们的大哥,那也是真心实意的。‘’
王建国见气氛越紧张,忙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别吵了。秀梅,我不是非要当这个老总,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太累,想帮你分担分担。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王秀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度假村是我和李阳的心血,我想自己把它经营下去,以后,咱们还是好好相处,别再提这事了。
‘’那可不行!‘’王双喜的脸拉的更长,‘’秀梅啊,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年头都时兴提前修阴宅。你爸我都这把年纪了,熟透的瓜说落地就落地,谁知道哪天就不行了?我寻思着,先把我那‘永久的家’拾掇好,顺便把你妈的骨灰先迁进去,等我百年之后,正好和你妈并骨,也了了桩心愿。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王秀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你现在日子过的宽裕,手里有钱,就先给爸拿一千万吧,这事可不能耽搁。
王秀梅被父亲这么一说,心里头也泛起几分犹豫。是啊,如今,农村条件好了,确实时兴提前修阴宅,讲究些的人家,阴宅盖的跟新楼房似的,床榻、厨房、卫生间、客厅样样齐全,有的老人甚至还会去里头住上几天,图个新鲜自在。
可当‘’一千万‘’这三个字钻进耳朵,她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又冒上来,这哪是修阴宅?分明是狮子大开口!变着法向自己要钱给大哥!‘’
王秀梅的嗓门也高了几分:‘’爸!修个阴宅撑死了十几万就足够了,您张口就要一千万,这不是胡闹吗?‘’
王双喜的脸瞬间沉的能滴出水来,脖子一梗:‘’咋地?你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啥都买得起,给我置办这点事就哭穷?你拍拍良心想想,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这番话像块石头堵在王秀梅喉咙里,她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只觉得又气又堵得慌。
旁边不知谁跟着敲边鼓,尖着嗓子帮腔:‘’就是啊!爸把你养大多不容易?如今这点事都不肯尽力,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王双喜听儿媳妇帮腔,腰杆挺的更直,嗓门也越洪亮:‘’十多万?十多万够修个啥样阴宅?光说那垒房顶的花岗岩,没几十万都拿不下来!‘’
他眼睛一瞪,指着王秀梅撂下狠话:‘’我今儿就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把你那旅游度假村老总的位置让给你大哥,要么,现在就给我拿一千万,我好回老家盖房子。‘’
最后一句话像淬了冰,杂的人心里放寒,这两条路你要是都不选,那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王秀梅听完父亲这番话,只觉得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又闷又疼。
先前那点犹豫瞬间被冰水浇透,剩下的只有彻骨的寒心与愤怒。父亲听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割了他喉咙紧,眼眶烫,那哪里是商量,明是赤裸裸的逼迫和勒索。
她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只觉得荒谬又悲凉。养育之恩被这样明码标价,亲情成了要挟的筹码。王秀梅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咙口的哽咽和翻涌的怒火,她抬眼看向父亲,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声音里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却字字清晰:‘’爸,您这不是在要东西,是在逼我。‘’
她后退半步,拉开些距离,像是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拉扯:‘’旅游公司是我和李阳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大哥志不在此,硬给也接不住,一千万更是天文数字,修阴宅要这个数?您分明是没把我当女儿看。‘’
说到这份上,她反而平静了些,只是眼底蒙了层水汽:‘’你要是真认我这个女儿,就别再说这样的话。要是不认……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后半句说出口,转身就往外走,脚步重的却像灌了铅。
王双喜见女儿转身要走,气的直跺脚,指得他的背影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甩脸子!今天你不把话说明白,踏出这个门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他越越骂越激动,操起手边的搪瓷缸子就往地上砸,‘’哐当‘’一声脆响,茶水溅的满地都是。‘’我告诉你王秀梅,这事没商量,要么拿钱,要么把位置给你哥,你选一个!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么不孝的!‘’
唾沫星人随着怒吼飞出来,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被拉开的门,像要喷出火来。
王秀梅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那扇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把父亲的怒骂和摔打声隔在了里头。
她站在门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肩膀控制不住的抖。方才强撑的镇定碎了一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掉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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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最终,她抹了把脸,挺直脊背,一步步向门口走去。这一次,没再犹豫。
王秀梅刚走出屋门,荷花就抱着富宁、拉着富瑶从里屋走出来。
荷花的脸拉的老长,像长白山轮廓般沉郁。自从儿子树财走后,她亲眼看见儿媳秀梅一个人拉着三个孩子的艰难,那日子过的像被雨水泡透的棉絮,又沉又重。
当初秀梅和李阳再婚时,她心里直打鼓,生怕三个孩子受到委屈。可日子一天天过下来,李阳带孩子们是真的好,疼得跟自己亲生的一样,看着三个小家伙在暖阳般的呵护下蹦蹦跳跳长大,荷花悬着的心早放下了,脸上也常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