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章抬起头,咂舌一声,有点不耐烦地过去接电话。
简宁若无其事地在钢琴上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建章——接起电话后沉默了一下,下意识地背对他,然后来回踱步,最后走到玄关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对话干练简洁……
笑了笑,简宁起身理了一下睡衣,返身关上琴盖,转身去了卧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贺建章已经打完电话,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新闻。
“不是急事?”简宁擦着头发。
“嗯,明天再去也行。”贺建章无聊地换着台。
“明天什么时候?我们不是约好跟老唐吃饭?”
贺建章想了想,显然是忘了这事儿:“往后退两天吧,就说我刚回来。”
“那明天晚上……还来接我?”简宁问。
“不一定,来不及你就先回去。”
简宁伸了个懒腰:“好,去睡了。”
黑暗中,他窝在被窝里,嘴角那一抹弧度渐渐消失,目光冷静而镇定。
发现贺建章出轨,是从两个月前开始。
因为前一年忙了一整个年底的缘故,贺建章专门排开时间,空了近三个月来陪简宁。可简宁是高中音乐教师,工作时间固定,不可无辜缺席。所以除了双休日和法定假日之外,他的时间需要贺建章来迁就。
贺建章对他这份工作不是没抱怨过,但能说的话有限。毕竟当初简宁是为了他放弃到欧洲钢琴深造的机会,留下来陪他,甘心在高中做一位音乐老师。虽然两人平日也有兴致写写曲子投稿,但后来因为贺建章日渐繁忙的日程,能在一起的时间大多很零碎,而音乐创作是需要完整的时间来完成的事。
简宁不在家时,闲不住的贺建章要么自己写写曲子,要么出去会会朋友,后来自然而然地干起了教小提琴这一行。他在业界算不上大师,但也是半个出名人物,因此收学生并不是收得随意,而是要看天分。
两个月前,贺建章收了一个天分很高的学生,年纪还不到二十,一手小提琴却拉得纯熟又动人。在贺建章的夸奖下,简宁也是听过这个少年的琴声,的确悠扬从容,很有灵性。
回忆起第一次见叶淳,其实简宁对他印象还不错。
青涩的少年,体骼均亭,浓眉大眼,最主要是身上那股谦和劲儿,让人心生好感。当然,如果没有后来对简宁不动声色的挑衅和两面三刀,也许简宁还不会把他与贺建章的关系往那个地方想。
毕竟还是年纪小,隐藏情绪和玩弄的手段,依旧不成熟了些。
所以当简宁从朋友那儿听说贺建章利用巡演的公差空出一周来,带着一个学生出去玩了一圈,简宁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塞得难受。
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已经快六年了,除了当初的热忱和激情,还有日积月累的默契和信任。就像是高高的积木楼从中间被抽走了一块,虽不会坍塌,但总归是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吹。
从一开始的教室教学,到后来直接将人带回家中教学,随着叶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家中,简宁心中默默有了计较。
以有事推掉了来接他的事儿,他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人才回来。
两人照常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见时机刚好,简宁打着呵气若无其事地问起关于叶淳的事儿。
“那孩子挺久没来了,你空人这么多课真的好么?”